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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人的爱国情怀
南宋建炎二年,济南知府刘豫降金。第二年,苗傅、刘正彦作乱,迫高宗传位给太子,后被平服。这一年春,金兵大举南下,直扑扬州,宋高宗从扬州狼狈南逃,江北地区大部落入金人之手。张元斡避乱南行途中,在今浙江湖州乘船夜泛时写下《石州慢·已酉秋,吴兴舟中作》:“雨急云飞,惊散暮鸦,微弄凉月。
谁家疏柳低迷,几点流萤明灭。夜帆风驶,满湖烟水苍茫,菰蒲零乱秋声咽。梦断酒醒时,倚危樯清绝。心折。长庚光怒,群盗纵横,逆胡猖獗。欲挽天河,一洗中原膏血。两宫何在?塞垣只隔长江,唾壶空击悲歌缺。万里想龙沙,位孤臣吴越。”在这里,词作者有感于南宋王朝内忧外患,外部大金入侵,那是“逆胡猖獗”,而内部朝庭的一些封疆大吏议和降金,中原生灵涂炭,徽钦二帝被掳囚于金国荒瘠之地,“两宫何处”、“万里想龙沙”让大宋之臣民无颜,国耻不雪。因此,词作者空有杜诗“安得壮士挽天河,尽洗甲兵长不用”之志而“欲挽天河,一洗中原膏血”。在《宋史·宗泽传》中记载,在金兵入侵时,南方各地涌现了不少抗金的义勇组织,他们为大宋国土而争先勤王,但“大臣无远识大略,不能抚而用之,使之饥饿困穷。弱者填沟壑,强者为盗贼。此非勤王者之罪,乃一时措置失谬所致耳”。金庸的武侠小说《射雕英雄传》中郭啸天、杨铁心及江南七怪等人就是民间抗义士,他们一生都致力于抵抗金人。岳飞是主张抗金收复失地、直捣黄龙救回徽钦二帝的名将。“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是他的《满江红·怒发冲冠》中的词句。岳飞还有另一首《满江红·登黄鹤楼有感》:“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各城郭。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万岁山前珠翠统,蓬壶殿里笙歌作。到而今、铁骑满郊畿,风尘恶。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庆?填沟壑。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落。却归来,再续汉阳游,骑黄鹤”。在绍兴三年,降金的刘豫率军攻占了襄阳、唐、邓、随、评诸州府及信阳军,切断了南宋通向川陕的交通,直接威胁到湖南、湖北,岳飞接连上书南宋朝庭,奏请领兵进兵中原,收复襄阳等六州。到第二年的五月,朝庭任命岳飞兼黄、汉阳军(湖北汉阳)、德安府(湖北安陆)制置使,领兵出征,在三个月的时间里,迅速收复了襄、邓六州,保卫了长江中游,打开了川陕通向南宋朝庭进纳财赋和纲马的通道。岳飞的大军本可以乘势长驱直入直捣“黄龙”,一洗“靖康耻”迎回被掳的徽钦二帝、收复更多的失地,而南宋朝庭却以“三省、枢密院间奉圣旨”的名义,只准收复六州,为此连下十二道金牌,让岳飞撤军,于是岳飞只好班师回来,最后还被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于风波亭。在岳飞的《满江红·登黄鹤楼有感》里,作者登上黄鹤楼,遥望北方失地,追忆昔日北宋时的繁华,那是“花遮柳护,凤楼龙阁”,“万岁山”更是装饰得珠光宝气,蓬壶殿里也是笙歌一片。《宋史·地理志·京城》中记载,“万岁山”又称为“民岳”,徽宗正和七年开始筑,积土为假山,山周十余里,堂馆地亭极多,建设得精致异常,蓬壶阁即是其中之一,“四万花竹奇石,悉聚于此”。《大宋宣和纪事》中说,“徽宗即位初,诏户部侍郎孟揆董工增筑岗阜,取象余杭凤凰山,号做'万岁山’。多运花石妆砌,后因神降,有'艮岳排空’之语,改'万岁山’为'艮岳’,后四年乃成,有金枝产于万岁峰,改名'寿岳’”。不管是什么名字,反正这里是专供皇帝享乐游玩的地方。这繁华之地,现在被北方金人占据,是“铁骑满都畿”,到处都是金人的铁骑了。“民安庆?填沟壑,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百姓饥寒交迫,无故被杀戮,死无葬身之地,生活于水深火热中。
北宋徽钦二帝都是只知享乐而不顾国家百姓之人,是典型的亡国之君。《大宋宣和纪事》中说,钦宗即位后就与金国议和,当时金人是相当狂的,向钦宗大量索取银两和人口(女人)。“时金人索金甚急,王孝迪揭榜立赏。根括在京军民官吏金银,违者斩之。得金二十余万两,银四百万两,民间藏蓄为之一空”,而且还“强选宋宫室宫女一千五百人,送使北边去”。这里记载的就是钦宗为满足金国的愿望,派人把京城里的官僚、军士、百姓的财产收缴,凡有反对的就会被“立斩”。不但如此,还从自己皇宫里的宫女中选出一千五百名送给金人,以充实大金后宫。即使这样,仍然没有达到金国的愿望。靖康二年,金兵入侵,京师失陷,金兵粘罕命一将率金兵百余人,在天津桥上驻扎,凡是过往百姓,“壮者则剥脱而杀之。妇女美者留之”,还派人对宋传达说,金“国主有命,于京师中选择十八岁以下女子一千五百人充后宫衹名,于逐方巷廿四厢集民女子拣选出城,父母号泣,声运天地,美女子往往为金人恣行淫滥”。而高宗即位建立南宋后,仍然继承了徽钦二帝只图享乐的基因。那是“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他们偏安一方,一心求和,重用投降派,打压抗金派。辛弃疾也是一位力主抗金、收复中原,但壮志未酬的著名词人。人民出版社1979年出版的《中国通史》第六册中说,在金朝征服鞑靼等族和镇压各族人民起义后不久,北宋发动了对金的战争。1203年宋朝使臣邓友龙出使金国,探知北方诸族的战事并报宋宁宗、韩仛胄,加上金宋边境的汉人也不断有人“跳河子”越境投宋,于是韩仛胄在得到辛弃疾的赞助下出兵伐金。这次对金的战争,虽然出现了宋四川宣抚副使吴曦暗通金国并向金国陕西都统副使完颜承裕投降、大宋的史弥远等人发动兵变谋杀了韩仛胄和苏师旦,投了金国而致伐金失败,但从中可以看出,辛弃疾的抗金决心。他一生屡遭贬斥,由于不能见容于苟且偷安的南宋统治集团,他感到自己早晚都会被逐出南宋官场。因此,他在任西安抚使时就在上饶城北的带湖之畔修建了一所新居,并命名为稼轩,自称为“稼轩居士”,以示去官为农之志。他在《沁园春·带湖新居将成》一词中就有“秋江上,看惊弦雁避”、“要小舟行钓,先应种柳,疏篱护竹,莫碍观梅。秋菊堪餐,春兰可佩,留待先生手自栽”之句,写出自己的愿望。但世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力主抗金的,其一生的“平生意气”就在于要“雪靖康耻”、收复失地,想过农闲生活只是他在遭到投降派一连串打击之后的一种牢骚自嘲而已。因此这首词中也就有“甚云山自许”,仍然时刻不忘收复失地的初心。他在四十二岁那年,又被监察御史王蔺弹劾削职回上饶带湖闲居。这期间与同样被贬到上饶的汤朝美相识,二人意气相投,时有词来相和。《稼轩编年笺注》引《汤邦彦传》中记载说,“时孝宗锐意远略,邦彦自负功名,议论英发,上心倾向之,除秘书丞,起居舍人兼中书舍人,擢左司谏兼侍读。论事风生,权幸侧目。上手书以赐,称其'以身许国,志若金石,协济大计,始终不移’。及其他圣意所疑,辄以诹问”。这里所记的,这个孝宗原来还是有长远大志。淳熙二年的八月,就派汤朝美出使大金,向大金讨还河南北宋诸帝陵寝所在之地。但汤朝美没有达到目的,回朝后就被流贬。因此,辛弃疾在《水调歌头·汤朝美司谏见和用韵为谢》中就写有“白日射金阙,虎豹九关开。见君京疏频上,谈笑挽回天。千古忠肝义胆,万里蛮烟瘴雨,往事莫惊猜”之句,就是写汤邦彦出使大金时黯淡凄惶的心景。辛弃疾年青时,家乡沦陷于金人之手。二十二岁时率领家丁参加被金兵占领地区农民自发组织的抗击金兵的义军队伍,曾与金兵多次作战,在金兵的箭雨中擒金将于金营中,斩金将于阵前。二十三岁时抱着收复北方领土的强烈愿望,突破金兵的层层阻击,率领这支农民抗金义军渡淮水投奔南宋后,还潜入金国收集金兵的情报。他在《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中“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表现出自己率众渡河投南宋以来,不能抗金收复国土的心情。在《清平乐·独宿博山王氏庵》中就以“平生塞北江南,归来华发苍颜”表达出自己无奈心情。这与范仲淹《渔家傲》中“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表达了两个层面的实景。辛弃疾是有心杀敌而无力回天,而范仲淹表达的则是将军已经是白发苍苍还在服役,年轻的士兵还在守边防中流泪。这里有悲的成分,但更多的是白发将军和守边士兵的忧,是怨恨,是愤愤不平,他们忧虑国家的安危,抱怨朝廷无人整顿武备,更为当政者没有一个正确的政策而愤懑,以致这些驻守边防的军人久驻塞外,将军头发白了,成了白头将军都不能回到家园,而士兵也因此长期不能与亲人团聚。宋金之战总是伴随着大肆的抢掠和杀戮。而抢掠的除了对方的土地、财物外,还有人口特别是女人。金庸的武侠小说《天龙八部》上描写的宋、金、辽边境的官兵相互进入对方境内“打草谷”实质就是这种抢掠。大宋开封府阳武县令蒋兴祖之女被金人虏掠押回大金国途径雄州驿时,题了一首《减字木兰花》的词。这是她留下唯一的一首词作,也是让后世人感叹怜惜的词作。其词曰:“朝云横渡,辘辘车声如水去。白草黄沙,月照孤村三两家。飞鸿过也,万绪愁肠无昼夜。渐近燕山,回首乡关归路难。”这首词反映了当时大宋与金国之间边境争战给老百姓带来的灾难。那些被金兵虏去的大宋百姓被金人像牛羊一样驱赶着,装载抢掠来的大宋百姓财物和妇女的车如流水一样向北驰去。李纲在他的《靖康传信录》中记载说,“金人厚载而归,辎重既众,驱虏妇女不可胜计。气骄甚,击之决有可胜之理”。因此,他奏请皇上批准领兵出击金兵。这种场景,不由人想起蔡琰《悲愤诗》中“马边悬男头,马后载女女”、“或有骨肉俱,欲言不敢语。失意机微间,辄言毙降虏”的种种形状。在元韦居安的《梅涧诗话》中说,“靖康间,金人犯阔,阳武蒋令兴祖死之。其女为贼虏去,题字于雄州驿中,叙其本末,乃作《减字木兰花》词云云。蒋令,浙西人,其女方等,美颜色,能诗词,乡人皆能道之。”蒋兴祖女只是被金人虏去的众多大宋子民之一。《梅涧诗话》中同时记载说,“近丁丑岁,有过军挟一妇人,经从长兴和平酒库前,题一词云,'我生不辰,逢此百罹,况乎乱离。奈恶姻缘到,不夫不主,被擒捉去,为妾为妻。父母公姑,弟兄姨妹,流落不知东与西。心中事,把家书写下,吩咐伊谁?越人北向燕支,回首望,雁峰天一涯。夺翠鬟云软,笠儿怎戴,柳腰春细,马迅难骑,缺月流相,淡烟衰草。对此如何不溜垂!君知否,我生于何处。死亦魂归!调名《沁园春》。后书雁峰刘氏题。语言凄婉,见者为之伤心,可与蒋氏词并传。”这里的刘氏,当是南宋末年被元兵所掳之妇女。其词亦感人至深,并可发词中“不夫不主,为妾为妻”之隐痛。被掳去北边的宋人,不论你原来的身份是何等高贵,其遭遇都是悲惨的。《续资治通鉴》中就记载说,“帝北迁,皇后、皇太子皆行。由郑州路进发”,而“府库积蓄为之一空”。那被掳的皇家人“自郑门面北,每过一城,辄掩面而泣”。《容斋随笔》中专门有记录“北狄俘虏之苦”的内容,说“自靖康之后,陷于金虏者,帝子王孙、宦门氏族之家,尽没为奴婢,使供作务。每人每月支稗子五斗,使自舂为米,得一斗八升,用为糇粮。岁支麻五把,令缉为旉,此外更无一线一帛之入。男子不能缉者,则终岁裸体。”这些一丝不挂的男子,他们在冬天就让他们去烧火做饭,以此取暖,但让他们出去到外面抱柴回来,再坐到火边时,“皮肉即脱落,不日辄死”。只有那些有手艺的俘虏最受欢迎,那是因为主家来了客人,主人家就让他们来表演,但酒席过后还是让他们坐在只铺有破席的地上做手工,“任其生死,视如草芥”。话本小说《范鳅儿双镜重圆》就写了南宋建炎年战乱中二个夫妻悲欢离合的故事。一个是陈州徐信、崔氏夫妇和郑州列俊卿、王进奴夫妇的离合故事。那是高宗“泥马渡江”弃了汴京南逃时,东京一路百姓惧怕金兵杀戮“随车驾南渡”,徐信夫妇也就跟着大队逃难的民众一起南逃。在逃难的路中,遭遇上乱兵。起初还认为是金兵追来了,但最后发现是被金兵打败的南宋自己的军队。这些南宋军队,“教他们杀贼,一个个胆寒心骇,不战自走;及至遇着平民,抢掳财帛子女,一般会扬威耀武”。徐信和列俊卿两对夫妇在这群溃兵的抢掳中失散,在同病相怜、阴差阳错中徐信和王进奴、列俊卿和崔氏分别组成了新的家庭。三年后徐信带着王进奴访亲路中到一家路边小店吃茶休息时,遇到了同样到这家茶店吃茶休息的列俊卿,列俊卿认出了王进奴后私下与徐信进行沟通,徐信听到真实情况后,作为同是战乱的受害者,他对列俊卿说,“足下既然别娶,可携新阃同来,做个亲戚,庶于邻里耳目不碍”,也就是说,徐信要与列俊卿当作亲戚来走动。第二天,列俊卿带来他的“新阃”来认亲,结果这“新阃”是崔氏,也就是徐信在战乱中失散的原配浑家崔氏。结果皆大欢喜,“谁知今日一双两对,恰恰相逢,真个是天缘巧合,彼此各认旧日夫妻,相抱而哭”。最后这徐信还与列俊卿结成异姓兄弟,“将妻子兑转,各还其旧。从此通家往来不绝”。第二个故事是发生在建炎四年后的建州城的范汝为作乱的事。金兵渡河,两浙都被金人占据,“闽地不遭兵火,也就见个荒年,此乃天数”。说建州就发生发饥荒,那是“斗米千钱,民不聊生”之年。而南宋王朝又“正是用兵之际,粮饷要紧,官府只顾催征上供,顾不得民穷财尽”,“百姓既没有钱粮交纳,又被官府鞭笞逼勒,禁受不起,三三两两逃入山间,相聚为盗”。这时,那个“仗义执言,救民水火”的范汝为出头做了一个“草头天子”,“群盗从之如流,啸聚至十余万”,战胜了前来剿捕的南宋官兵,占据了建州城。携带家眷前往福州出任福州监税的吕忠翊于建炎五年春途经建州时,就遇到了范汝为的义兵,并被抢了行李财帛,其女儿顺哥也被乱兵抓进了建州城,被范汝为族人范希周、混名范鳅儿的救了下来,并结成夫妇。这个范鳅儿是被逼成贼的。绍兴二年冬,高宗以韩世忠统兵十万剿杀范汝为,韩世忠任命吕忠翊为军中都提辖,攻破建州城,范氏一族除了范鳅儿改名换姓得以活命外全被灭了。绍兴十二年,吕忠翊任都统制,领兵驻封州。改名为贺承信的范鳅儿投到了岳飞的部队,在剿灭洞庭湖杨么起义后,官至广州指挥使。一日,广州守将派他到封州公干,被顺哥认出,但又不敢断定。半年后贺承信又一次来到封州吕府公干,这次在顺哥要求下,吕忠翊试探贺承信,并鸳鸯镜的验证下相认了。在历史上,建州范汝为起义确有其事。公元1129年,苗傅、刘正彦以“为民除害”为名发动兵变,杀了王渊和康履,逼迫高宗退位,让位给三岁的儿子赵旉,后被韩世忠、张俊、刘光世等起兵讨伐,政变失败,退兵到建州,宋朝各路官军向建州追击,沿途向百姓勒索军需,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老百姓被迫流亡。宋军擒捕苗、刘去后,1130年,建州瓯宁县农民在回源峒发动起义,推举私盐贩范汝为为领头人,起义军迅速发展到数十万人。但在10月间,范汝为却接受宋朝的“招安”。就在当月的9日,监察御史胡世奏报说“汝为自就招安,心怀反侧,约前剽掠”,于是南宋朝廷高宗下诏捕杀范汝为。10月19日,范汝为率起义军向建州转移,并占领建州,但这支起义军最后因首领叛卖而失败,范汝为也被杀。
《范鳅儿双镜重圆》中所描写的百姓逃亡遇到南宋溃兵抢掠的情境,在现实中确实存在,南宋溃兵的行为,比及金兵那是不相上下。当时御史韩璜写当时的情况时说,“自江西至湖南,无问郡县与村落,极目灰烬,所至残破,十室九空。询其所以,皆缘金人未到而溃散之兵先之,金人既去而袭逐之师继至。官兵盗贼,劫掠一同,城市乡村,搜索殆遍。盗贼既退,疮痍未苏,官吏不务安集而更加刻剥,兵将所过纵暴而唯事诛求,嗷嗷之声,比比皆是,民心散叛,不绝如丝”。这是宋高宗的南宋王朝投降逃跑政策下,官吏、官兵和盗贼一样劫掠老百姓。陆游一生也是以抗金收复国土为目标。他曾经投身到四川宣抚使王炎手下襄理军务,在抗金前线,亲自参加过与金兵的战斗。但在投降议和派当权下,他多次请缨无路,有志难酬。“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成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身谁料,心在天山,身在沧州”。这首《诉衷情》充分表达了陆游壮心不得实现,雄心无人理解,虽然有“男儿到死心如铁”,无奈“报国欲死无战场”。陆游到死都没有看到大宋收复国土的结果,病重去逝前留下“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诗《示儿》)的诗句,大喊三声“过河”而终。“过河”收复失地是一代爱国诗人的最后愿望。同样的,辛弃疾在《贺新郎·别嘉茂十二弟》词中也怀着“马上琵琶关塞黑,更长门翠辇辞金阙”,希望朝庭能有朝一日想通了抗金,自己能辞朝出征。但现实是“将军百战身名裂”,许多力主抗金的名将在“百战”后被投降派搞得身败名裂,死于非命。“向梁河,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这是爱国有心,无奈志难酬,那就只是余下“长恨复长恨,裁作短歌行”、“何人为我楚舞,听我楚狂声”(《水调歌头·壬子三山被召,陈端仁给事饮饯席上作》)、“犹有壮心在,付与百川流”(张元斡《水调歌头·追和》),这也那个年代里词人的悲哀。
王小荣,四川宜宾南溪区人,1984年毕业于西南师范学院(今西南大学)物理系,中学高级教师。爱好读书、游山玩水、集邮,收集地名邮戳、各类文史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