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只白乌鸦

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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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文章来源于昨天留言区的一则留言以及这几天和几个读友的私聊感想，这几位读友都是那种生活里很懦弱、很善良、饱受伤害、不能很好维护自己利益，也经常受到他人轻慢甚至侮辱的人，结合他们的感受，整理本文如下。

读友“光明安静”在留言区讲了一个她的一位大姐小学时代亲历的小故事，梗概如下：

一位长相教养都非常好的女孩儿，人善良，家境优渥，经常帮助贫困同学，多数同学都喜欢她。但有一个女生嫉妒她，到处散播这个女孩子跟许多男孩子交往的谣言。这个女孩受不了谣言，最后精神崩溃，未成年就抑郁而死。多年后大家都成人后，当年传谣言的那个女同学，被同学们指责，她不但没有悔意，反而不在乎地说那女孩儿太脆弱：“我就是说说而已，发泄心中的不满，我又没有让她去死！＂

我看了这个故事心情挺复杂的，因为那个散播谣言的人确实没有直接责任，那个抑郁而终的好女孩儿，似乎真的只能归咎于自己太脆弱，这世界也确实是这样：似乎那些坑人害人的人总是拥有强大的心理素质，而那些诚意帮人的人，却又像在做贼一样战战兢兢，这是一种很普遍的现象，就像几个月前另外一位读者给我的留言：

“杀善”是比“割韭菜”更卑鄙无耻的行为，它让一个民族的价值观彻底颠倒，精神彻底沦丧。

根据我的观察，在“杀善”这个过程中，其实很多好人（不加引号）往往在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长期以来，我们甚至形成了一种独具特色的“好人文化”。

（1）、好人文化

有个老故事，说马季在文革时打了师傅侯宝林一个嘴巴子，侯宝林当然很生气，后来到了八十年代，在一次讲相声的时候侯宝林解析马季的名字，说：马是好马，把蹄子系（ji）上了，憋了一身肉……

下面哄堂大笑，有好人说：身为师傅，跟徒弟较什么劲啊？这点儿度量都没有？不光侯宝林，他儿子侯跃华也对这事儿不满意，从不捧马季的场，又有好人劝侯跃华说：行了行了，过去这么多年了，忘了吧！侯跃华说：那一巴掌要是搧在你爸爸脸上，我早都忘了！

拿着别人的痛苦，成全自己的美德，这种“好人”在我们身边比比皆是，他们也许确实没有坏心眼儿，也真的是想帮你做思想工作，用大词儿说就是“出发点是好的”。

上面说的这两种“好人”，都是文化和制度的产物，不是人性的产物，我这么认为。

第一种“好人”，怕事儿，第二种“好人”，息事宁人，两者的共同点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第一种更是有口饭吃就行了，其他的他不在意，既是顺民，也是好人。

当年几个鬼子就能押着满村的人去活埋，估计也是因为我们当顺民、当好人的时间太久了。

上面说的“好人”是社会生活层面上的“好人”，也是中国社会的主要构成成份和保持中国社会稳定的最强大因子，下面我说说我们日常生活中的“好人”。

（2）、好人不好

结合我四十年的人生阅历，得出的总结就是：宁肯做一个有原则的坏人，也不做一个无原则的好人，不只是因为好人往往没有好下场，而且也因为好人难当----但我不是教你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或者杀人贩毒。

好人无长寿，这是早都有的教训，我们老家有句话叫做“好人无长寿，混账攮的活千年”，“攮的”就是“日的”的意思，可谓十分粗俗，但难道说的不是现实吗？

首先，大众嘴里的所谓“好人”是个泛道德化的概念，试问有谁能真正对自己嘴里的“好人”做长期观察和道德评估？无非就是这类人没有锋芒棱角，也没有自己的思想，只会附和我们的观点，说些拜年话，不会对我们造成伤害和威胁，说到底都是些软弱的普通人，说不定你我也是其中一员。

中国好人，以自己的软弱、隐忍、逆来顺受承受着坏人和这恶意满满的现实的打压，被打了左脸往往还需要伸出右脸，以此来换取苟活于世的机会，好人、坏人相对比之下有以下几个特征。

一、好人心软、善良到没有智商，比如一见朋友圈有人病了化缘就掏钱，孩子丢了就帮忙转发，极少有人去验证真假，觉得去验证真假是不道德的；坏人就不会轻易心软，内心强大得多：他人得病、丢孩子关我屁事，我才不会为他人的事情花费自己的流量。

二、好人当争不争，自己该得的利益不好意思争取，却又助人为乐到损害自己的利益，甚至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让人了，比如我的朋友舟舟帮人理财不小心多给了对方一些，对方不退还他也不好意思要；坏人则不会，不仅争取自己该得的，不该得的也要想方设法搞一些过来。

三、好人心理压力大，好人爱替他人着想，爱操心，受了欺负也不敢发作或者不好意思发作，所以容易愤懑不平、消极悲观，从而严重影响健康；坏人则不会，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心态超好，吃饱睡好才好继续算计人。

四、好人重情又困于情，有时候为了所谓朋友或者前任的情份被人利用而吃亏，却又不忍讨回公道，说是怕坏了情份；坏人则不会，多数时候无情无义，以个人利益为先导，其他的靠边站，亲情友情爱情都没有和钱的感情重要，目的明确，容易出成绩又不为情所困。

五、好人在意别人的看法，脸皮薄，有时候想做点儿灰色的生意或者为自己做点儿打算，往往怕被人议论，别人还没说他，他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坏人则没脸没皮，只要能搞到钱，只要能为自己谋好处，就可以不择手段，别人的看法算个球。

你看看，这样分析下来，坏人当道，好人哪里有活路可走？

现实生活中，这也是就是好人玩不过坏人，活不过坏人的原因。你要想活得开心又长寿，性生活能持久，你就不能做这样的好人，你就得听我一句劝：做个有原则的坏人。

我不是教唆你去坑人害人，而是让你明白一个事实：

满地都是两只脚的狮子和鳄鱼，你要是甘愿做一只善良的小绵羊，死了活该，没有棺材。

（3）、坏人不坏

我所说的“坏人”，不是真的坏，最多仅只是众人嘴里的坏，而众人嘴里的坏人，不一定都是坏人，正如众人眼中的小人不一定是真小人，众人眼里的君子，又有几个真君子？

我说的“坏人”，指的是不刻意逢迎他人，注重自己内心感受，拥有自己的想法，听从自己内心召唤，捍卫自己的权益，但也不侵害他人利益，并且也能善待他人的人---这基本上算是众人眼里的坏人的标配了，尤其是“拥有自己的想法”这一条，让你在乌鸦从中成为一只白乌鸦。

我就是这样做的，因为我不喜欢巴结人，有时候又看不惯一些现象，会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所以除了我的读友，多数时候在网络上也是不受待见的人，也是很多人眼里的坏人。

我很清楚自己成为他人眼中坏人的原因在哪里：

一个不逢迎他人的人很容易成为众人评价不高、有争议的人，继而也就会有人拿你的“人品”说事儿----这是中国人的特长，然后你就是坏人了，这不是你愿意不愿意的事儿。

但我也建议你以“坏人”自居，为啥？因为你根本做不到这辈子不做一件坏事儿，今后也可能还会做，不管有意无意，这是无法避免的，所以，以“坏人”、“罪人”自居，在你真的做了坏事之后，更容易接受和面对自己的真实，但这不能成为你继续做坏事的理由，这只是你获得救赎的一个身份----我们都是罪人，只有圣人不需要救赎。

怎样做一个有原则的坏人？其实在我以往的文字里对这一点已经有叙述，今天再补充一下。

为什么我说宁肯做有原则的坏人也不肯做无原则的好人？

有原则的坏人我指的是在维护自己合法利益的基础上，你可以并且也应该做出适当的反击和捍卫举动，“捍卫自己的合法权益”就是你的原则，也是底限，当然不仅仅局限于经济利益，话语权、圈层的存在感、认同感、人和人之间交往的平等和相互尊重……也是自己的合法权益，如果这个原则和底限你不能守住，那你这辈子都会活得很惨----即使你不缺钱，你也缺乏一种叫做“自尊”的自我认同和自我肯定，而一个人如果不能得到自己的认同，不管人前如何风光，独守内心的时候，也会暗自恓惶。

而无原则的好人呢，除了几乎无底限的迁就他人，也可能会因为无原则的“善”而导致智商受损，以情感为导向，做出坏事和蠢事，比如拿着陆龟去水里放生，拿着热带鱼去河里放生，转发12.13是汶川大地震，日本人都在祝贺，所以要抵制日货，或者圣诞节是八国联军侵华纪念日，所以要抵制圣诞节……这些都是“好人”做的，日常生活里肯转这样的段子的人我几乎可以100%确定都是慈眉目、性格温和、乐于助人的“好人”，像我这样的坏人是绝对不转的，我会告诉他12.13是南京大屠杀纪念日，圣诞节也和八国联军没关系，然后我会被好人们冠以“汉奸、卖国贼”的罪名在微信里被处决N次。

怎样做一个有原则的坏人？

先强悍、后善良，保持智商。我以前说过，如果你的善良不与强悍为伴，那就是懦夫的标配，今天我这观点不变，再加上一句“保持警惕的智商”，每天我们都会接触无数信息，如果不加选择地接受，你的脑子会坏掉的，问题不在资讯太多，而是我们的资讯过滤器出了问题，我个人认为需要做的是----一是只选择自己需要的资讯，二是多想多查多对比，认真消化一条资讯比你一目十行接受很多资讯对你的帮助要大很多。

必须利己，但不损人，“利己”是人性，是本性，得面对和承认，“毫不利己专门利人”是有些人专门吹起来的道德猪尿泡，看着像盛世气球，拿到鼻子下一闻：腥臊无比，不信你现在开始光为他人不为自己，我保证你三天都坚持不下来。不损人是为了让自己睡得安稳，或者免得被别人报复，也不是什么高尚的理由。

冷静不冷漠，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持清醒的头脑，这样才不会轻易就被忽悠，也唯有这样才能轻易不被激怒，遇到有人为难你或者比较棘手的情况，才能冷静分析，做出合适的判断，除此之你还应该在冷静的同时保持热情的生活态度，对他人友善和温暖，这样不仅有利于自己的身心健康，而且能帮助到他人，反过来给自己带来更高的成就感和荣誉感，何乐而不为？

偶尔放纵自己，这一点特别声明，我不是鼓励你去嗑药或者滥交（你要这么做我也拦不住）。

现代人的生活，压力之大人人如鸭饮水----冷暖自知，每个人心底都关着一个叛逆的少年（少女），如果不适时释放压力，人的心理容易灰暗甚至扭曲，我觉得自己这不是张嘴就来的胡说，无论生活中还是媒介上，我们见过太多无声无息就崩溃的人，包括前一段时间在华山长空栈道解下自己的安全索，安静地一跃而下的那个中年人，用自己的生命说明了现代都市人的脆弱。还有那个在面馆里吃面因为牛肉面里牛肉少而跟老板吵架的中年女性，气哭了之后说：我不是嫌牛肉少，只是不想继续过这样的日子！

所以我无论日子多么煎熬，只要有买啤酒的钱，我都会让自己去喝一杯，享受清爽的同时提醒自己：我值得被自己爱惜，被自己尊重。

偶尔我也会跟朋友喝酒喝到深夜，从不抽烟的我也会装模作样地叼一根在嘴里，满嘴脏话地跟大家一起吹牛，说说我们饮过的风，咽过的沙，以及明天要面对的朝霞。

（今天的第三篇是应读者前几天的要求而推出的文章，欢迎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