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朱泉利:【外公回忆录:安平(一)】(随笔)
冲破层层雾霭,我从河北回到陕西,用了三个半小时。而我的外公从河北到北京、到南京、到定县、到太原、到陕西颠沛流离、历尽坎坷,却用了整整一生。
在安平县圣姑路李家巷,有一户殷实的农户,干打垒的土房子不高,青瓦的缝隙里长满了酸溜溜,伸出的椽头已经腐朽,麻雀在瓦缝里衔草做窝、繁衍生息。房子虽然破旧,还能遮风挡雨,也见证了清帝退位、民国成立、军阀纷争的历史的腥风血雨。
在广袤的华北平原,在这滹沱河经常泛滥肆虐的大地上,李姓农民正满怀期望地收获着他耕种的玉米。今年玉米长势不错,虽然不是水浇地,但今年风调雨顺,还算有一个好收成。
顶着玉米穗散落的细碎的花粉的碎屑,玉米叶子边上像锯齿一样,常常把胳膊上划出道道红印,有时花粉碎屑眯了眼睛,眼睛不由自主地流出眼泪。在密不透风的玉米地里,汗水滴到胳膊上的红印上,火辣辣的痛。李姓庄稼汉仔细地把玉米棒子一个一个掰下来,唯恐有所遗漏,再把一小堆儿棒子收集成大堆,用担子挑回家。
返回地里时,他带来了小镢头,把玉米杆齐根儿砍掉,收拢到一堆,再用一根儿玉米杆捆扎起来,一捆一捆背回家,靠在低矮的院墙边,这是羊过冬的饲料和家里过冬的燃料。
二十亩的旱地收割后,进行了翻地,撒上麦种。看着黄土上慢慢长出细牙,由淡而浓,铺满原野,那是来年的希望。
暮色渐近,一家人点上小油灯,围坐在一起剥包谷皮。把包谷棒子外层的老壳剥掉,留几根嫩皮捋到后面,再像编辫子一样把玉米编成一串,挂到屋檐下,挂到院子里的木架上、树杈上,这是抵御来年春荒的唯一的口粮。
家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大儿子已经能帮忙干些家务了,女儿帮着母亲洗洗涮涮,二子、三子尚幼。这一年,末代皇帝傅仪出生,南昌发生大规模教案。
在这个平静的夜晚,李家的第四子出生了,他取名叫李春耀,这就是我的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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