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竹子结顶出梢源于透视规律
一说中国画就讲古人不注意透视,再拿更早时候的“人大于山,水不容泛”等说明不懂透视。别忘了那是以前,在那个时候世界各地的人们观察认识事物的能力没什么不同。
看过一个视频,是位历史老师,他有一个观点值得思考。大概意思就是别强调中医和西医的区别,而是强调传统医学和现代医学的不同。他虽没有刻意诋毁中医,但是确实给中国人引以为傲的中医泼了点冷水,甚至不利于其发展。其实不用这么想,也别太敏感,就想吧,华佗活到今天,也不会拿着斧子给人做开颅手术的,扁鹊肯定也会拍个片子,去看人脑子里是否长了什么不该长的东西。
就中国画的透视问题,别上来就否定,那么不自信,就像前人真的不懂透视似的。那透视现象是客观存在的,一是由不得谁回避,二来谁真的感觉不到透视现象根本就没法活着,或者走到反面,他能像神一般活着了。“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横看成岭侧成峰”“看山跑死马”。三百里地以外的山,看着就跟在眼前一样,那还是人么,那是“千里眼”啊。“千里眼”怎么活着咱不懂,但一个人分不出远近,还敢走路吗?!站三十层楼顶看地面跟自己家门前下一个台阶,一脚迈下去就完了。
道理是这样,人们被动的利用这视觉上的这些、算是优点也好缺点也罢很好的活在地球上。但是真的主动利用这些透视现象,创造视觉形象确实是少数人的事,而且多半是艺术家、设计师一类。如果再深层想一下,即说西方美术看着挺科学的焦点透视,目的是什么呢,不过还原一般人们的视觉机制,形成一个模拟的“真实空间或物像”,说白了是满足眼睛的需要。像中国的山水画,则是山前山后、山上山下的布置在一个画面,满足的是心理的需求。谁要说搞个航拍不也能解决这问题么,想一下就不这么说了,那山中行走的人物车马都只露个头顶肩膀,他不好看啊。所以中国画里平视俯视综合运用,传统中说的“三远法”,“平远、深远、高远”也是综合起来用的,不截然焦点透视的法子。
什么事都有例外,就说这花鸟画、人物画大体上是本着站在一个地方、保持一个视点看过去并画下来的。反正传下来最早的人物画像《人物御龙图》,该是侧面像就是侧面像,不会如古埃及那样身体朝前,头脸侧着。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古人发现并且充分利用那些透视效果、表现花木的多姿、曼妙。
梅兰竹菊四君子,旧时文人爱画,人们也喜欢。前人总结了一些画法,只要按着练一练就有模有样,比如说写“个”字、“介”字,但怎么想出来的一般就没人追问了,大概感觉很明白,三片叶子吗!其实不这样单纯。
早前就有人问我,竹叶朝上张,可为什么画的都是下垂的样子。首先它不是朝下垂,其二是好看。说它不是下垂,那是观看者眼睛位置比竹叶高,而这个也是为了找到一个更好的视角,找到竹子最好看的形态。就这一点谁都想得到的,就像平常拍照片,那肯定转着圈找到物像最好的一面、某个体态。那么竹子,叶对生、朝上张这画出来,毫无变化,得多死板。但是站在枝稍的尖端前,这么一看这五七片叶子就朝向各个方向,叶片的透视变化有长有短有宽又窄,三三两两的组合呈现的形态好看,古人还给起了好听的名字“一笔片羽,二笔燕尾,三笔个子,四笔惊鸦、落雁,五笔飞燕”等。
这说来是充分利用人们的视觉机制,在视神经中形成的所谓透视现象,产生的种种物形的变化(原本那东西没变化)。当然一个标准圆球体除了远近大小,那形状,站那儿看都一样。所以什么能入画是经过人们在生活里观察挑选出来的,看一竹、一兰简简单单的形态,但它们能变出好看的形来,这个不单是什么君子之性决定的。如果说圆球最君子,我想古代的文人也不会翻来覆去画圆圈。
还有一点,可也并不是说竹子就都得这几笔,也不是所有画竹子的叶片用笔都朝下,但都必是避开没有透视变化,像压在标本夹里那样的展示。说到底古人不但懂得透视、更善于灵活的运用透视,对于不少人心心念念的“焦点透视”,更是得心应手。说中国画透视不科学的,可以这么想“中国画的透视最艺术”,它符合的是艺术规律,符合人们的认知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