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禁止出境文物（六）北齐娄睿墓鞍马出行图壁画上 / 四六文摘

公元570年，1979年，2020年，总有记忆留下。记忆的起点，就是北齐的东安郡王，娄睿。

一个人做点坏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坏事，不做好事。这是一位北朝时代的奇葩，即使在讲究为尊者讳和春秋笔法的史书里，也被称为“聚敛无厌”和“专行非法”。公元531年，娄睿出生于中国北方，当时还是北魏。娄氏是鲜卑族，本姓匹娄，在汉化改革时改姓为娄，在北魏时就是晋阳地区的大族。娄睿3岁时，北魏分裂成东魏和西魏，他的姑姑娄昭君是东魏实际掌权者高欢的嫡妻，而且高欢长期以晋阳为别都，因此晋阳娄氏更加显赫，娄睿也跟在高欢帐下，时不时就给自己的军衔上加颗星星。

娄睿19岁时，他的表哥高洋结束了东魏，自立为帝，开创了北齐。娄睿作为外戚被封为安定郡侯，从此更加飞扬跋扈和步步高升了。因为人品不好，娄睿曾多次被贬职，但他一生都抱着姑姑这棵大树，所以每次被罢官后，都能很快复职，而且当上更大的官。娄睿29岁时，当上了北齐的东安郡王，后来还任司空、司徒、太尉和大司马，实际上掌握了北齐的军政大权，成功地挤进了国家领导层。

娄睿40岁时，也就是公元570年，他终于结束了罪恶和传奇的一生，葬入晋阳城外的娄氏家族墓园。因为他生前地位显赫和家族豪强，墓葬的规模也非常高，也因此为后世留下了一组禁止出境的顶级国宝，就是现藏于山西博物院的娄睿墓鞍马出行图壁画。

这组顶级国宝的发现也很有特色。那是上世纪70年代末，考古人员对太原晋祠附近一座传为唐叔虞的古墓进行考古发掘，但很快就发现这只是个东汉时的遗址。工作结束了，可考古工作的经费只花了一小部分。在体制内工作过的，都知道申请一项经费有多难，更知道要把没执行完的经费退回去会更难。所以考古人员索性就利用剩余经费，对不远处的一座古墓也进行了发掘。

这座大墓在地方志上记载为北齐丞相斛律金墓，而且当地村民说前些年曾进过这个墓，里面有真人大小的人马画像，所以考古人员希望能有更大成果。现在山西博物院三层的民族融炉陈列里，就复制有这座计划外古墓的墓道和墓门。

考古人员进入古墓后，发现这座墓在历史上虽然被盗，但仍留有大量珍贵文物，而且在墓中发现了“齐故假黄钺右丞相东安娄王墓志之铭”，上面明确写墓主人是北齐的东安郡王娄睿，并不是地方志上所说的斛律金。

文献史书上有关于娄睿的记载，与墓志铭所载基本一致，而且墓的规模型制和出土文物都是王侯级的，因此确定这是北齐时代的娄睿及夫人杨氏的合葬墓。娄睿墓出土了大批陶俑、瓷器和装饰品，与墓志现在都收藏在山西博物院。

不过娄睿墓中最珍贵的，还是在墓道、甬道、墓室墙壁上的大面积彩绘壁画，绘的都是原大的人物和车马，虽经过1400多年的岁月侵蚀和多次人为破坏，保存较好的壁画仍有200多平方米。

由于壁画年代久远和保护技术有限，所以娄睿墓壁画修复后，长期存放在库房，没有对外展览，公众只能通过资料了解到这些壁画的情况。此外，这些壁画在哪也说得不很清楚，有说是收藏在山西省考古研究所，也有说在山西博物院，总之不对外展示。

好在近年壁画保护技术越来越高，新建博物馆也都是现代化的水平，所以2019年12月至2020年6月，山西博物院举办了名为“壁上乾坤”的山西北朝墓葬壁画艺术展，深藏多年的娄睿墓壁画终于对外展出了。

这些壁画能保存下来也真不容易，因为娄睿墓除了历史上被盗，1951年时也有人打开过娄睿墓，当时还专门从北京派考古人员来进行考察，但发现墓里积满了水，条件不成熟就没进行发掘。而后学大寨期间，当地农民也进入过墓里。因此，经过上千年的积水浸泡和多次人为扰动，壁画除脱落和变色外，墙壁也不结实了，1980年考古人员拍摄壁画照片时，就有一堵墙倒塌，上面的壁画瞬间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