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耍孩儿戏
1953年的一个春日,正是星期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读城关完小的我和几位同学,去距我村五六华里的砂村看耍孩儿。
当地农村,有一个千年延续不变的传统习俗,从农历正月初八,直到阳春三月,趁农闲季节,差不多村村都要过庙会,唱大戏,老百姓期盼的是风调雨顺,增产增收。有的村请县晋剧团,有的村请代县三角村道情剧团,有的村请地区北路梆子剧团,有的村请当地大秧歌剧团。这次砂村请的是应县耍孩儿剧团,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天赐良机,怎能错过?
应县与繁峙相毗邻,但有一座横亘两县之间的恒山余脉,大山高高低低,古长城蜿蜒其上,黄色逼人的山岭上,长着稀稀疏疏的松树、荆棘和各种野草。没有坦途道路,只有羊肠小道,人们往来极不便利。
那日午后,当我们走进戏场的时候,整个戏场人头攒动,人声沸腾。武场一阵锣鼓喧天之后,戏便开了。先演的是《狮子洞》,接着演《三打白骨精》。
有人形容,唱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呆子;会看的看个门头脚道,不会看的看个红火热闹。俗话说,红火不过人看人,尤其是青年小伙子,正是青春萌动期,看戏是个幌子,主要是东张西望,左顾右盼看年轻的姑娘。
当时,因我没有看过《西游记》,对《西游记》中的人物故事一无所知,加上耍孩儿唱腔特殊,根本听不懂演员在唱什么。不过,耍孩儿的特点,念唱少,武打多,还是蛮吸引人的。
我父亲是教师,从小喜爱读书,尤其是经典书,可以用博学多才、学富五车来形容。在父亲的指教下,我翻阅了一些零星的历史资料对耍孩儿才有了一知半解的了解。
耍孩儿是雁北地区浑源、应县一带的一种戏剧,是区域性的地方戏剧。传自元朝年间,有一个刘姓者,会唱耍孩儿,乃以耍孩儿戏的曲式为基础,并以当地的民歌嗨嗨腔为唱腔,编成了耍孩儿戏剧。其剧目多为折子戏,如《三娘教子》、《拉老汉》、《打经堂》、《血手印》、《三打白骨精》等。从剧目及剧情中,充分显示出区域地方戏剧中的特色。所用乐器有:柳笛、笙、中音板胡、低音板胡,为伴奏乐器;在细腻的过程中,笛、笙、中音板胡为主乐器;鼓板为指挥乐器;四块瓦、小水钗,在强化节拍时,击声一体,快速进行,这是快板中很特殊的风格,也是属于主乐器的一部分;其它如手锣、大锣、堂鼓、头跋,仅属于节奏中的辅助乐器。梆子则是强化板鼓的节奏乐器。从这些乐器的划分与应用,溶汇了嗨嗨腔的声调,构成耍孩儿的独特风格。
在这里,我要插一段关于王昭君与耍孩儿结缘的传说故事。
汉元帝竟宁元年(公元前33年),匈奴首领呼韩邪单于第三次来到汉朝,一来是向汉元帝表示敬意,同时,正式向汉朝提出求婚。
对呼韩邪单于的请求,元帝既喜又忧。喜的是匈奴单于愿意继续巩固边疆地区友好局面,百姓安居乐业;忧的是元帝只有一位公主,年方16岁,现在要将嫁给40多岁的匈奴单于,于情于理,于心难忍。
元帝左思右想,想不出个好办法。于是,召集几位大臣前来商议。大家异口同声认为,呼韩邪单于请求和亲乃是一片诚意,又是事关国泰民安的大事,不可拒绝。
于是,中书令石想出了一个主意:“掖庭那么多女子,何不选上一个,赐予封号,着其和亲,岂不两全其美呀!”
元帝与其他大臣一听,无不称快,一致同意中书令石的主意。于是,下了一道圣旨到掖庭,命愿意和亲者自行请行。
元帝下令后,王昭君不顾众人规劝和阻拦,毅然提出请求,自愿赴匈奴和亲。
公元前33年春天,昭君告别故乡亲人,离开汉都长安,在和亲队伍与迎亲及使者的簇拥下,一路东行,渡过滔滔黄河,翻越莽莽群山,穿过雁门关,来到塞外应州,时值天色近晚,决定住宿小憩。
当地百姓并不知道王昭君来到应州。那日,夜深人静,明月当空,从一座楼阁里传来一阵阵古朴动听的歌声,响彻夜空。附近的百姓,被歌声吸引,纷纷走近楼阁前聆听。在众人的恳求下,昭君走下楼阁,她领唱,众人和唱。耍孩儿剧团的演员们,抢抓良机,邀请昭君口授他们唱艺。经过昭君短暂的口传手授,从此,才有了如今耍孩儿嗨嗨腔的完美……
岁月悠悠,几度春秋。60多年过去了,但耍孩儿嗨嗨腔迄今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作者柴乃祯系笔峰村人,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