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夏忙时节
“玄黄玄黄,割麦撵场”,这是每年麦子成熟的时候,人们最爱谈论的话题,街坊邻居,大人小孩,亘古不变的话题,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便成了我们当地人习以为常的俗语。“玄黄玄黄”是一种鸟发出来的声音,因为它是在每年麦子快成熟的前期开始鸣叫,发出“玄黄玄黄”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在告诫什么,似乎又在标志着什么。听邻居讲:“从前,有一个男人在麦子刚成熟时,不先收割自家的麦子,反而跑去给邻居家割麦,自家的麦子在麦地长着,一天比一天成熟。突然,一连几天的暴雨把他家的麦子全部都摧毁在地里,在原本大丰收的季节却颗粒无收,然而别人家的麦地都收割完毕,他承受不住打击被气死了,气死以后他就变成了玄黄鸟,在每年麦子快成熟的时间就不停地叫唤,让人们早做准备,把自家的麦子收回来,不要像他一样”。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声音特别的清脆响亮,以至于我到晚上迷迷糊糊的时候偶尔都能听到它的这种叫声,当然这也只是我记忆中的声音,城市的夜晚很普通,没有多少奇特的声音,在农村的夜晚一年四季都能听到各种小虫子,鸟儿的叫声,尤其在夏天的夜晚格外热闹。
场,在农村是一个特别重要的基础设施,这里特指那些土院子,没有用水泥凝固的院子。在一年里,平时人们可能叫作院子,但是在夏天麦子成熟的时候,它就变成了“场”,之所以被称为“场”,是因为它的功能变了,他被人们给整改成了晾晒麦子的特定场所,麦子是非常珍贵的,众所周知,麦子是农民的命根子,或许现在大岁数人去打工或者进城工作,慢慢地脱离了这种对麦子对农作物的依赖,但至少在以前或者现在依然在农村生活的人是这样认为的。从小时候开始,每当夏天来临的时候,爸爸就会显得焦躁不安,他要准备收割麦子,这段时间是全家人最担心的,也是最忙活的一段时间。
当地人把天都叫“老天爷”,小时候不太明白,估计是一种尊称,现在慢慢明白,其实这是由于小农经济大多数都是靠天吃饭,与自然环境、节气有很大的关系,摆脱不了天气的制约。因此人们把天喊做“老天爷”,估计是想让它法外开恩,做一个好神,保佑老百姓的生活,也表现出人们对它的敬意和信仰。我现在明白那个很奇特的现象为什么会发生,就是当一眼望过去田野里的麦子成熟时,所有的麦子在几天的时间里就所剩无几了,只剩下光秃秃的麦茬。这时候人们的心里是非常矛盾的,既想要老天爷降雨,又不想让他降雨,但是不降雨还不行,降雨过多也不行,不降雨院子就不能发挥它的作用,不能成为晾晒粮食的“场”,“场”的表面既要光滑又要干燥,这样才容易晾干麦子,而且晾晒的麦子成色也不错,存放的时间也久。这时就取决于老天爷的态度,记忆中大多数时间很符合人们的心意,降雨量和时间都控制得很好。
时代在变的同时,不断产生新的符合时代的事物,也在淘汰那些“拖后腿”的旧事物,脱麦子的工具变了又变,刚开始是把一捆捆的麦子全部都散开铺平放在麦场里,靠人力或牛拉漉杵一遍又一遍来回滚动,用木头制作的叉来翻搅麦草,这样费力又耗时,脱落的麦子也不干净,要经过好多工序才能收到干净的麦粒。随着机械化的发展,人们开始用“手扶拖拉机”带动漉杵,效率提上去了很多,但还是没有彻底改变脱粒方式。后来,慢慢盛行开了脱粒机,把整个麦秆子灌进去,出来时粮食和麦草就分开来了。在工业方面机械化水平虽然提高了,但是农村种麦子的人却越来越少,好多土地都荒废了,以前人们视如珍宝的土地现在已然荒草杂生。
麦子不仅是粮食,更是一种智慧的结晶,麦场是融汇了传统文化和特定年代的时代元素,这本身没有什么亘古不变,但在传统和现代文明碰撞的过程中,一些新的火花和事物就会出现,这些新生事物即能看到过去的影子,又不缺乏时代元素,生命力也比较顽强,事物终究是向前发展的,时代也是不断向前走的,可麦子和麦场却永远都是我们的记忆。
□王珍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