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家】张文明:那岁月的零食

  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806】

那岁月的零食

河南淅川      张文明

零食，孩子们生活中的最爱，也是生活中重要内容之一。

说到零食，我们那年月正处在物质匮乏的时代，尤其是生活在农村我们这些娃娃，平时三餐很少吃到油水，基本都是清汤寡水的，更别说拿零钱买零食了。那年月可以肯定的说，到处都很少见到小卖部，一个村或俩村只有一个供销社，那也是在遥远的地方，即便是跟随父母去了，也是可望不可即，饱饱眼福，因为父母破旧衣衫口袋里的钱，基本上是维持日常生活中的急需用品，如：盐、煤油......火柴，根本没有宽裕的钱来给我们买零食，所以别想奢望父母给买几颗水果糖或者是奢侈的大白兔奶糖了，几分钱一根冰棍想都别想，除非偶遇到走村串队小货郎所售的可以拿东西换最廉价吃的，就是我们可以购买的零食了。

不过，我这样下定义也未必完全正确，其实那个年代，农村的孩子也有一个无穷无尽品种极多的大商店——田野，通过支付另一种货币——劳动获取。这个天然丰富的商店对谁都是绝对公平的，这个巨大的天然商店对于依靠它而生活的大人和孩子们执行的都是同一个规律。

田野，这个巨大商店零食非常富足，有荤有素。

素，有树莓，果子个头很小，喜欢分布在向阳的地方，荒地也比较常见，颜色有红、黑、紫等，味道甜甜的，有点草莓的感觉，还有贴地而生的荠菜、蒲公英、马齿苋......车前草，叶子可以吃，微苦，具有抗菌消炎等功效，薅回来稍微加工，便成了我们餐桌上的美味，我们还是喜欢吃。还有的植物可以说浑身都可以吃，比如芦苇，水生植物，开春时节，顶尖一串嫩而翠绿的芦花，好看又好吃，把芦苇连根拔起来，底下就是浑圆，有韧劲，白白嫩嫩的根茎，根茎比手指粗一些，脆甜，非常好吃，洗干净了直接生吃或者煮汤都可以。我最喜欢的是一种大人叫它“八月炸”的东西，雅名叫“野香蕉”，是一种野生藤本水果，生长在大山深处，行迹诡秘，不好找，只有八月进山砍柴时偶尔发现，数量不多，现在可以说是基本绝迹了，人们虽叫它香蕉但长得不太像香蕉，果肉是白色的，汁水比较充足，外皮是青绿色，熟时呈紫红色，成熟时自然开裂，味道鲜美营养丰富，赛过蜂蜜，很让人怀念。

庄稼是人们生活和生存的寄托，可也给馋嘴的孩子提供了许多零食，小时候，记得最清楚的就是玉米杆了，虽说没有甘蔗甜，但对于我们农村娃娃来说就是一种“精品甘蔗”，很甜美。每当玉米成熟季节，田间地头会出现三五成群的孩子在地里寻觅挺直、表皮青而泛红甘甜脆爽多汁“精品甘蔗”——玉米杆，孩子们大捆小捆的往家抱。

童年家贫的孩子，生活苦涩而单调，要想吃到荤，就必须亲自下河摸鱼、捉蝉、逮螃蟹......弹弓打鸟，一为改善生活，一为增添趣味。

盛夏晚上，我们这些娃娃在路旁或村子的树上等待蝉从地上爬上树，凭双手在树干上摸，不过摸蝉也讲究技巧和方法，要么顺着树干自下而上摸之，手掌伸开，成捧物状，也可自树干外向树干轻轻捂摸，不可自上而下，以免碰之落地，天黑难找。还有捉蝉方法就是发现蝉还没出洞，就用水淹之、掏之......钓之。那年代人们基本不会用油炸蝉，那样太奢侈浪费，只好放进灶火里烧熟即吃，即解馋又过肉瘾，蝉营养价值很高，它能给我们身体成长补充蛋白质和氨基酸，吃起来很爽口开心。

最好吃的，要数冬天麻雀或斑鸠。那时捉麻雀和斑鸠有很多方法，当然不会是用枪的，而是自制的弹弓，用粗铁丝或粗细均匀的树杈做架子，再用废弃的旧轮胎剪两根橡皮筋，找一个皮套，简易的捉鸟工具——弹弓就成了。我们这些没事的娃娃拿着弹弓，绕着村庄、树林打麻雀和斑鸠，这种捉鸟游戏好玩但收获成效不大，水平高的人也捉不了几只，最有成效的，就是晚上趁鸟雀回巢歇息时去掏鸟窝，麻雀喜欢在屋檐下或墙洞里搭窝，我们这些孩子拿着木梯挨着去摸，一摸一个准，有时也会搭人梯掏鸟窝。

还有一种就是鲁迅笔下所描述的，下雪了，在地面上扫出一块空地，撒一些粮食，上面罩一个筛子或箩筐，用一根细木棒支起来，棍棒上系上一根细绳，看鸟雀钻进去啄食，将绳子一拉，鸟雀全罩在里面，这种办法虽说笨拙，但也有收获，我们把这些鸟雀经过加工，用油盐在锅里翻炒，不一会，浓浓的香气便在冬天的村庄里弥漫升腾起来。此时，锅的周围是一双双冒火的眼睛......我想，最高兴的要数我们这些孩子们，因为可以吃上肉了，一口下去别提有多满足啊！

如今新时代，孩子们再也不必为零食烦恼了，到处都是超市商场和父母的钱包作保障，就只剩下吃什么的问题了，但这些零食缺少了一些趣味。

我想念童年的零食，更想念在巨大的商店——田野里寻找零食的那些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