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苹果的小男孩

卖苹果的小男孩

我开车去接儿子

他上了一天的课

课外班的课

比我们小时的正课还他妈的多

一节课都还要好几百

成绩也没见得提高多少

你不上又担心他会落后

儿子每天的作业也写得很晚

第二天经常打着呵欠上学

我在楼下等他

天气冷得让人跺脚

我忽然看到一个小男孩

在寒风中叫卖苹果

他一边玩手机也一边跺脚

看上去比我儿子还小许多

我看着他冻得通红的手

心里不知怎么的就动了一下

我装着要买他的水果

问他为何这么小就摆摊

他开头拒绝回答

我说答了就卖他的苹果

（其实家里的还没吃完）

他说妈妈让他出来学学挣钱

我问他卖苹果挣钱干啥

他说要挣钱给妈妈花

我问他妈妈怎么了

他说妈妈在与人搓麻

我心里像揣个了炸弹

又问他妈妈搓麻为了啥

他说当然为了挣钱呀

我问挣钱最终想干嘛

他沉默了一会说

挣钱可以吃肉

我刨根问底：然后呢？

他说，然后可以继续搓麻

我的心痛了那么一下

问他是否读书上学

他说没有城市的户口

城里的学校已不收他

我感觉一阵凉风噎住咽喉

便问他长大了想干些什么

他又低头不答

我便掏钱买他的苹果

他犹豫了一下说

长大了能干嘛就干嘛

我忽然觉得没有问题可问了

想起了某一个陕北的放羊娃

以及一个记者与他的那段经典对话——

放羊、挣钱、盖房、娶婆姨、生娃

他们的故事其实都相差不大

我提着一大兜鲜红的苹果走了

回头看着小男孩感觉头皮发麻

究竟我这样买他的苹果

是在帮他还是害他？

诸位啊——

这就是我们所谓的教育

（作者注：此诗写于那年的冬天。

我看到了一个男孩。他在寒风的街头叫卖苹果。

我与他聊了一下，心很痛。

我买了他的苹果走了。

今年的冬天，我偶尔路过那个地方，突然想起了那个男孩，但他已不见。我也没找到那个摊。站在原地，眼前只有一阵又一阵的寒风，随着地上的纸屑吹来卷去……我无语，仅有祈祷和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