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雨的春天浮起青春的幽梦

有雨的春天浮起青春的幽梦

　　　　　　　　　（２０１０年３月）

有一天下午，我无意中在办公室点击到自己青春期写的小说。小说中的那些人物，都是我生活中曾熟悉的影子。那些关于青春的岁月，仿佛像风一样吹回。而此时，我已人到中年，家中几经波折，血脉几回恩怨，人生几度秋凉。

我坐在办公室里，看窗外的雨，窗外的雾。仿如往事在清明之季，还要回来重新闪过。而此时，我们的人生，已不是理想年代那些未曾实现的梦。一切关于青春的梦，有的已经走失，有的还只是梦。即使变成现实的梦，也是平淡如许，并没有我们当初想像的那样激动。我盼望的奇迹终于没有发生，而生活中该发生的一切，又渐渐远离，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再走向陌生，我甚至不知到底哪些东西，曾真实地发生过；哪些东西，曾令人惊心动魄而又荡气回肠。还有一些东西，留在心头的，只有叹息，再叹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或许写的就是那种感觉。

机关的生活是平淡中熬人的日子。日头从早到晚，不曾停息。而一年到头，有时甚至想不起匆匆忙忙奔奔波波的一年，到底干了些什么。仿佛一切只是为了活着，为了许许多多的人而选择了这样活着。等回忆慢慢在黑夜或平静中涌上心头的时候，时光又逼着人在新的一年里寻找新的成功。于是，我常常停下来问自己，什么是成功？这一问，让自己寒颤。因为我不认为目前的生活无忧，便是成功之所在。总发现内心深处，还藏着关于成功的另一种定义，藏着青春时关于梦想的另一种解读，藏着岁月中大浪淘沙下深惜的友谊。但世界变了，成功基本上等同于金钱与地位的代名词；而内心的隐秘，有时仅能成为永远的隐痛；而关于友谊，基本上与我少年时想像的大为不同。我们有时很近，近到却想不起对方的一年四季；我们有时很远，远到却悉知对方的点点滴滴。这就是人生，它在涓涓的细流中，流尽了青春的浮躁，使我们内心明白，到底哪种微笑是真正是的微笑，到底哪种爱情是真正的在乎，到底哪些梦想能够真正的沉积。而我们自己，也在这世俗的流波中，渐渐变得世俗，多少人，脸上挤出不想露出的微笑？多少人，黑夜里做着自己不想从事的事情。最终，一切看上去温和无比，温润无比。我相信，每个人如果真的有时间在黑夜里来抬头看看天空，一定会发现内心深处的幽灵，还在做着年轻时无比美好的梦，一定会让灵魂暂时变得高尚，让人生的某一瞬变得高贵。只是，个人的成长，总是挟裹在时代狂奔的人群之中，像脱了缰绳的野马，或是脱轨的列车，完全不由自己控制，是以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之说。一切的托辞，是因为我们放弃了青春期的初衷，变得那样身不由己、言不由衷。

北京今天有雨，我心今日有雾。雨与雾天相连，是因为成长的江南，没时没了的梅雨，让我少年时曾立在窗前，对前途产生了无穷无尽的恐惧和失望。是以有雨的季节，容易让人变得脆弱而感伤。我相信，每一个在南方长大最后出门远行到不再回故乡的人，都会在有雨的夜里，反省自己当初实现或未曾实现的清梦。而这样的梦，我今天何妨再做一回。（２０１０年３月于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