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杨红霞：微微一笑很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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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重名家，力扶新人

微微一笑很倾城

作者：杨红霞（安徽）

在乡下可以用最舒展的姿态遥望广阔无垠的天空，回忆年少时的天真浪漫，中年时的成熟内敛。每个人因遭遇不同，心中对人世皆有一份独特的情怀。

我阅读过各种各样的笑容，有春光灿烂，欢天喜地的笑；有嬉皮笑脸，笑里藏刀的的笑；而最最温暖自在，又娴静的便是小柯女士的笑容了。小柯女士住在泾县浙溪董村粮站里，是粮站下岗职工姚克先生的妻子。她每次看见我，都会停下脚步，冲我微微一笑，然后安静离开。她那微微一笑间的灵动，总会让我久久回想。

《仁王经》里道：刹那刹那亦复如是，何以故。一念中有九十刹那，一刹那经九百生灭……这刹那间，我们也是很多年过去了。有人飞黄腾达、又锒铛入狱的；有人恣意妄为、终失人心；有人辛勤耕耘、苦尽甘来。小柯她一直像那原野上的野菊花，静守岁月，忍冬耐夏，没有丝毫怨哀。她陪着坐在轮椅上的丈夫已经共同生活了十四年了！十四年的相依相偎，夫妻两人经历了多少暗淡岁月，我无法想象……何况，她也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哪！年轻的时候她细长的个子，丹凤大眼，瓜子脸，符合中国古典美女的一切审美标准。她是我的邻居，虽然相隔不远，但是互相生活轨迹不同，所以难得交际。偶尔在路边等车，我会遇见她，我总是想透过她那长长的睫毛，深究低眉顺眼的她眼神后的世界。她有没有不甘心？有没有后悔？后面村子里常常有妇人歇斯底里的吵闹声传来，我听了见怪不怪地关上门窗。孩子有时奇怪地问，谁家吵架了吗？我平淡地回他：“谁家不吵呢，都是为钱吵呗，老百姓家里各有各的难处，吵一吵，出出气，回头日子还得过。”可是，这些吵闹声里从来就没有小柯的声音，她安静的活着，悄无声息，让人几乎忽略这个人的存在。

姚克03年下岗，下岗时25000元一次性买断了工龄。自从06年因为高血压，脑溢血导致左半身瘫痪，姚克就再也没能站起来。那天我去看她，只见简单的三间平房外，一口大水缸里红莲在盛开，几个小花盆里绿植旺盛地生长。小厨房也收拾的干净整洁，家里的陈设是极其简单。小柯和丈夫正有说有笑的吃饭，姚克因为半身不遂，吃饭时喝汤容易倾洒，所以她拿着勺子一口口喂他，同时细心地用毛巾给丈夫擦脸，她说话轻声细语，一种平常家庭可见的安逸和温暖气息扑面而来。我笑着问她：“对你家老公这么好啊，是不是从前爱人很疼你啊。”小柯说：“是的，年轻时，我说了一声喜欢毛领大衣，但家里穷一直没钱买。过了很长时间，我几乎忘记了，有一次他出差开会回来买了一件毛领衣服，我高兴得跳了起来。我问他那来的钱，他说找同事借了一些，加上自己卖苦力凑起来的，我是又高兴又难过啊！平常只要是我喜欢吃的东西他总是让给我吃，只要是出门总要带回我喜欢吃的东西。就算是现在他也很爱护我，他用右手艰难地洗脸，吃饭，换衣服，他总是不想给我添麻烦的。”一边说着一边没了言语，她突然转过身去，我似乎看见她眼角盈盈闪着泪花。这时她爱人一边笑她：“真没出息，多少年的事还记着。”一边自己单手推着轮椅也进了屋。此情此景，我竟然也不知说什么好，空气一时有点凝重。我看着天边夕阳如画，晚霞已印红了西山，小柯她单薄的身影在红莲花映衬下，仿佛也是那最美的一朵莲花。她眼睛红红的，美目盼兮，生动美好，这是一个多么让人怜惜，感动，而她自己却丝毫不自知的好女人哪。

当生活给你当头一棒，让你坠入悲伤之海时，你能做的就是奋力游向水面，重新呼吸。小柯就是这样的女子，这尘世里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太多，可是这些浮世绘对她却没有影响。因为要服侍丈夫姚克，不能出去打工，只能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做点散工，也开过棋牌室，为的是补贴家用。08年开始国家给他们家办了低保，开始很少，70多一个月，随着扶持金额的逐年增加，现在她老公每月有480元的低保金，虽然日子还是很拮据，她却总说：“生在这样的中国是幸运的，假如没有国家对低保户的帮助，那我们一家人怎么活的下来呢！这样已经很好啦，困难总是有的，我们要努力克服。”我又问她：“你为什么会对残废的丈夫这样不离不弃呢”，她说：“我不能丢下他啊。丢下他，他太可怜了，想起以前他对我那么多的好。年轻时候从不舍得让我干重活，像一座大山呵护了我半生，这后半生就让我来护着他吧，我每天都给他洗澡，换干净的衣服，让他吃好，睡好。”说完她眼又红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在脸上划过，她叹了一口气，又冲我微微一笑，仿佛一切苦难顿时化作云淡风轻。我却看懂她那微微一笑里深藏的坚忍和优雅。想起雪小禅的那句：“当你看清人生是满目疮痍后，如果心底间还有永远在的善良和温暖，一步步走下去，看到的风景仍然是明亮的。”    在中央政府领导下。实行农村低保制度和农村特困户救助制度“双轨并行”的惠民政策。大大帮助了城市及农村因病致困的特困人员，千千万万像小柯和姚克这样的贫困家庭得到了新生，使她们能够有尊严地，幸福生活在社会主义大家庭中。

已是2020年的夏天了，整个七月都在下雨，门前大片大片的烟叶，因为雨季太长，绿色也开始泛黄了。田野里多是辛苦的农人和他们的妻子，为了生活努力赚钱养家。在这片生机勃勃的田野里生活了一辈子，我喜欢闻这土地的芬芳，也喜欢在这朴实无华的，充满希望的庄稼地边眺望，觉得快乐它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有的人家财万贯去玩自杀；有的人功成名就患忧郁症；有的人无病呻吟玩堕落；但是我们这位可爱的小柯女士，她以弱小的能量感染着她的爱人，快乐着她的小家。有时她会推着轮椅上的爱人，在夕阳下散步；有时见她一个人去广场跳舞，最近也玩起了抖音；在抖音里她唱歌跳舞，神态与音乐场景都非常和谐一体。我想起这位声音温和，相貌姣好的女人原本就自带音乐细胞，年轻时候她也如那些美丽的女孩儿一样兰心蕙质，婀娜多姿。而光阴荏苒，岁月如梭，平常人所见的，因生活艰难而万般挣扎，累积成的戾气和浮躁，在她身上丝毫也没有出现。

我的一位诗友汪杰先生，他曾写下一首临江仙：《蔷薇》

百树千枝悬万果，繁花老去无痕。闻香彩蝶去纷纷。街前红带粉，此处最留春。    堪笑黄花思隐逸，有容自有乾坤。喧嚣难覆是天真。雨风吹不散，抖落一身尘……

好一句喧嚣难覆是天真啊！我看见一个恬淡安宁的人陪着轮椅上的丈夫年年岁岁，安之若素。一个将无法过下去的人生熬成了一幅简字木兰花画的女人，她的心理素质坚强到何种程度，怎么能不让人由衷赞叹！

“我们放下了尊严，也放下过个性与固执，都只因放不下心上的一个人。"     ——张小娴，我们放下了尊严，也放下个性与固执。都只为给孩子们提供更好的生存环境。小柯呢？她放下了什么？在她平静如水，温柔善良的表情下，我终是没有再问下去。每个人的心里除了自己，那里还住着清风明月，住着往事，住着柔软的光阴，住着一个你心心念念的人。也许那时青春年华的你们，有那一眼万年的深情，在刹那芳华间留住了一世相守的爱情吧！

普通人活着都不容易，相对于那些命运之路特别坎坷的人来说，我们是不是都是幸运儿呢？这些年我不断努力，不断追寻，哪里能让我更富裕？哪里可以让我生活的更美好？在纷扰的世间，却不断失望，才知道我所企盼的东西，山山水水早已告知于我，只是我忽略了生活的本质。山的沉稳，成就了鸟的天堂，水的宽宏大量，哺育了山野人家。这一切都是神秘的慈悲与轮回！在这人间走过一遭，拨开云雾见黎明，我始终相信大乘世界它不在西天，它在人间。它在你，我，他的身边。所以，再相遇我也报之你微微一笑吧，微微一笑释尽恩怨，微微一笑很倾城……

（2020年12月12日）

原 创 · 首 发

❀作者风采简介❀

★★杨红霞，安徽省泾县榔桥镇农民，泾县诗词协会会员，宣城散文协会会员，曾在《中华文学》，《宣城散文》《今日宣州》及《绿色泾县》，中外文艺，同步阅读发表各类散文，现代诗，格律诗词等。本科特邀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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