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新街58号
南新街58号
文/图 酸枣小孩
下楼准备出发的时候，果然如天气预报的一样，天上下起了雨。雨不大，不影响出行，陪同的一干人等也没有人谁要打退堂鼓的意思。虽然是周末，一路上还不算太堵，只是快走到时出了差错，街道太小，过了东双龙街，一抬头看见“老舍故居纪念馆”的牌子时车已经开过去了，无法掉头，只好右转到上新街掉头，结果左转回来一看，单行线。这里属于济南老城区，交通规则错综复杂，老是让人晕头转向。在马路边上尴尬了几分钟只好选择沿青年西路直行到经十路再往东退行到青年东路绕道回来。生生多绕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出来。
没有停车位，只好把车停到狭窄的路边。对面一家老式街门，旁边立着一棵很有历史感的双人合抱的大树。南新街是一个具有百年人文历史的街道，一干三支的结构，曾经居住此地的有盐商富贾，民国政要，买办新贵，大学教授，社会名流，等等。当年多少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已经痕迹了无。
从胡同南口进去，直行，右拐，远远就看到了南新街58号的白色围墙。或者是因为下雨，或者是因为市民的凑热闹劲头已过，十点多的故居里，我们是唯一的一批游客。后来才有零零散散的参观者进入。一个文人的名头毕竟不如自然风景如趵突泉者名头大。
外观
58号是原来的54号改造的，是老舍在济南的四所居住地之一，也是最破旧但是保存最好的一个，其他几个或消失或面目全非已无法复原。小院不大不小，很干净。是那种久失烟火气的干净。当然，这是所有纪念馆的标准味道。正对院门的是照壁，院里摆设着几样花盆。作为内外院子隔断的短墙上有几盆细小的含羞草。小哈问：“老舍是不是非常喜欢含羞草？”
照壁和含羞草
老舍是喜欢花草的，至于是不是特别喜欢含羞草，这得问问故居里的工作人员，他们是真的得了证据知道老舍喜欢含羞草，还是自己瞎猜度胡乱摆的。院子里有一棵不高不低的石榴树，刚下过雨，叶子和石榴果上都挂着水珠，很喜人。透过石榴树的树叶斜望上去，济南的天空还是比较清明的，至少是比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天空要好一些吧。这样来说，我比老舍要幸福多了。十年前我来济南时，护城河里到处散发着刺鼻的恶臭，趵突泉几欲断喷，如今，清泉石上流的泉城济南是一个让每一个外来游客无限慨叹神往的城市。老舍当年爱恨交织的愿望终于成了现实。至于它冬日里的雾霾，浮躁的风沙灰尘，这也是所有北方城市不可避免的特征啊。有什么办法呢？
院子里的石榴树
还是说南新街58号吧。除了一棵石榴树，一些花草，院子里还有一口当年的水井，一口在当年位置上摆放着的水缸。水缸里有几尾金鱼。没有猫。老舍在1938年的文章《吊济南》里写道“从民国十九年七月到二十三年秋，我整整的在济南住过四载。……四年虽短，但是一气住下来，于是事与事的联系，人与人的交往，快乐与悲苦的代换，便显明地在这一生里自成一段落，深深地印划在心中；时短情长，济南就成了我的第二故乡。”如此，济南也是我的第二故乡了，它是除了我的故乡王村之外，我居住时间最久的一个地方。而且，还要继续居住下去，所以私下揣度，我热爱济南，是胜过老舍的。虽然我没有他这样的一个安静的院子。
院子和水缸
我站在历经了八十年风雨变幻的南新街58号，站在青灰色地砖铺就的院子里，回想着1932年的夏天，济南火炉一样的天气里，33岁的老舍一天之内的生活：六点起床。然后写作到九点。有时候写五百字，有时候写三千字，期间抽烟无数。九点以后写信。然后在院子里浇浇花草，逗逗小猫……晚上在石榴树下纳凉，听街上叫卖汽水……他就是以这种“零七碎八”的写作方式，让古老的济南城永恒地保存了下来。
客厅和书房
一个作家能给一座城市带来多深远的影响，或许他自己当时都不曾预料到。一座城市能造就出怎样的一个作家，或许当年的济南城也不曾预料到。
58号里的老舍作品展一角
本文节选自《济南微末》，原刊《向度》第二期
酸枣小孩，河南延津人，现居山东济南。《向度》杂志创始人、主编。向度公众号创始人。独立出版人。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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