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写好五绝(1):格式与拗救
五绝是最简单的律诗,仅两联四句,二十字,但要写好却并不简单。首先它容不得有半个废字,必须保证文字精炼。五绝格式分四式,其中首联对仗两式,首联押韵两式。关于五绝的格式不用死记,只需记住最基本的格式和“粘”的原理,其他三式就能轻易推出。最基本格式,我们以王之焕《登颧雀楼》为例:
白日依山尽,仄仄平平仄(仄声韵脚)
黄河入海流。平平仄仄平(平韵)
欲穷千里目,中平平仄仄(粘)
更上一层楼。仄仄仄平平(平韵)
第一句和第三句最后一字为韵脚,押平韵的韵脚必须是仄声;押入声仄声韵的韵脚必须是平声,这点很重要,不仅是律诗律绝的规定,更是所有古体诗的规定。还有一点,无论是律诗还是古体诗,上下两句为一联,一联之内尾字若都是平声,就必须押平声韵;一联之内尾字若都是入声或仄声,就必须押入声或仄声韵,没有例外。如要找例外,那就是打油诗,打油诗只要求押韵顺口,除此以外无须遵守任何规定。当然,律诗律绝只押平声韵,韵脚就只有仄声韵脚。
什么是“粘”呢?粘就是在两联之间用比较相近的平仄格式,把两联粘连起来,具体做法就是第三句第二字平仄要与第二句第二字平仄相同。上例中的黄河与欲穷,“河”与“穷”平仄就一样,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保证平仄格式不至于太单调,可以以四句为单位,循环往复。通过“粘”的原理,可以将绝句无限延长,成为律诗或长律(排律)。
古人在严格格律的同时,也采取了一些变通的方法,那就是律句的“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说明古人也并不古板。但“一三五不论”也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必须要避免“孤平”“三仄尾”“三平尾”。相对于三仄尾,古人更忌讳三平尾,如果说三仄尾还可以原谅,对三平尾那是零容忍,一经发现,即行打入古体诗,叫“三平调”。
以基本格式为例,我们逐句解释变通格式:
仄仄平平仄可变通平仄平平仄
平平仄仄平可变通平平平仄平
平平平仄仄可变通仄平平仄仄
仄仄仄平平可变通平仄仄平平
五绝就只有这几种变通方式,再变通不是孤平就是三仄尾和三平调了。古人对于平平平仄仄句式,还有一种方式:平平仄平仄,这叫拗句,古人经常使用,如:
情人怨遥夜(张九龄望月怀远)、
无人信高洁(骆宾王在狱咏蝉)、
移舟泊烟渚(孟浩然宿建德江)等,
这在唐诗中比比皆是,因而被称为“准律句”,无需拗救。(洁、泊入声字,属仄声)
经常有网友拿习作来问我,说“我的诗合律吗?”我想说如果你按律诗的格式写了,才有可能合律,如果没有考虑过平仄与格式,就不可能合律;曹子建那么有才华,写出的诗没有一首诗合律,当然,那时还没有格律。判断句子是不是合律,有个很简单的方法,那就是看二四六,只有两种可能,五言句:仄——平、平——仄;七言句:仄——平——仄、平——仄——平,拗句除外。
关于拗救,五言诗可变通少,干脆连七言一起讲了,七言可变通:
平平仄仄平平仄可变通为仄平平仄平平仄、平平平仄平平仄
仄仄平平仄仄平可变通为平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仄仄仄平平仄平
仄仄平平平仄仄可变通为平仄平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仄仄
平平仄仄仄平平可变通为仄平平仄仄平平、平平平仄仄平平
这是以最严格防孤平格式的变通句,其实,无论是诗还是词,第一字通常是不讲究的,都是可平可仄的。古人认为,平声字平和、清扬,仄声字激越、高亢,在只押平声韵的格律诗中,多些平声字可使诗句更加清平优美,仄声字太多就觉浊浑,因而只有孤平,而无孤仄。
“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是古人在长期写作实践中为保证律诗节奏不乱的经验总结,就象跳舞一样,只要保证二四六节点不乱,在一三五中作些插花动作,更能增添律诗的多样性。
拗有小拗大拗,第三字当平时,用了仄,是小拗,在第五字当仄时,补个平声字就解决了,以上的变通句式有些可看成是句内救拗的方法。如果在第五字当平时用了仄,最后形成两仄夹一平,本句无法挽救,就成大拗,那就在下一句进行补救。如李白:
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平仄仄平仄,平平平仄平,
上句孟夫子就是个两仄夹一平,是个大拗,本句无法补救,那就在下一句第三字天下闻多补一个平声字进行补救,不要认为是巧合,其实是花了心思的。又如王维:
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仄平平仄仄平仄,平仄平平平仄平,
“更”这个字在古时是可平可仄的,这里可能取平;一、出是入声字,属仄声,所以一杯酒是仄平仄,属大拗,在下一句用了个无故人平仄平补了平声字,完成了拗救。
还有一种律句,全句只有一个平声字,孤得不能再孤,拗得不能再拗,下句必须拗救,如主席《送瘟神》:
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仄仄仄平仄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
八、一都是入声字,所以上句仅“行”为平,“看”这个字也是可平可仄的,这里取平,下句已尽最大可能补了平声字,完成拗救,都是刻意为之,不是巧合。
这里插一句,所有中文数字,只有三、千是平声字,其他数字不是仄声就是入声字,都属仄声。
上句出现孤平和大拗,下句犹可拗救;但若是下句出现,就无法补救了,这点须加注意。
今天篇幅过长,明天接着讲《如何写好五绝:意境和形象》
按照惯例,我们习作一首五绝,先看图片
靖州县渠江边望江楼,笔者自拍
江边浣女,图片笔者自拍
图片笔者自拍
静静飞山下,仄仄平平仄
悠悠渠水边。平平平仄平
望江江不语,仄平平仄仄
往事已千年。仄仄仄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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