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苏志仁 赴京履新京畿突逝(修正稿)
潮州府城东门街~七俊坊
大明嘉靖廿三年(1544)甲辰科三百廿二名进士题金榜,广东得中十名中,潮州一府占七名。七俊牌坊即表彰同榜这七名① :
林光祖、章熙、黄国卿、郭维藩、陈昌言、苏志仁、成子学。
周版府志嘉靖甲辰科名录
苏志仁公造像(补画)
明代潮州府前七贤之一的苏志仁 , 字道先,号似峰②,潮州府海阳县大和都鹤陇人(今潮州市潮安区西和)。
鹤陇(古俗名后陇),古时“大和都”治所,至民国时期改称“大和乡”仍设在后陇。公社化时期,“鹤陇公社”所在地,后并入凤塘公社(今凤塘镇)。后陇系特大自然村,现分为东和、西和、盛户、新和及和安5个行政村(各村名字仍有“大和”痕迹)。按现户籍关系,苏志仁是西和人,若论房系,他则是盛户七房公之三房克裕公的曾孙,后陇苏氏十九世。其故居在西和村关帝庙后面西侧的“天官第”。几年前,天官第门面及前后厅简单维修过,但各个私有房间均未维修(因旧房大都无人居住,已迁新居),苏志仁出生的东边后房,瓦顶已通天。
苏志仁生于明武宗正德十一年(1516) 七月廿九日,他自幼聪明颖达,才气出众。“君于书无所不读,而尤精于天文律历之学,下至金石彝鼎之文,山川草木虫鱼之细,靡不毕究。”(录自苏志仁《墓志铭》)。
嘉靖十六年(1537)丁酉,苏志仁赴省城参加三年一度的乡试,以礼经得中举人。七年后的嘉靖廿三年(1544),赴京城参加殿试,高中嘉靖甲辰科进士。天一阁藏书的《进士登科录》,载有苏志仁幼时至登进士履历,类似现在的政审资料,应该是比较准确的。
内中记载苏志仁属军籍,附带解释一下:明代,军籍及匠籍均可以参加科举。其中军籍(兵役适龄壮丁)前提是你必须是余丁。苏志仁有兄和弟,属余丁,符合科举条件。不是余丁的要参加科举,就要花钱请人帮忙代替去当兵才行。
苏志仁初仕池州(今安徽贵池)推官,因政绩昭著被选调进京。先后任吏部稽勋司主事:掌文职官之勋级、名籍、守制、终养等事;验封司主事:掌文职官员之封爵、议恤、褒赠、少数民土官世职及任用吏员等事;考功司主事:掌文官的处分及议叙,即官员的绩效考核;文选清吏司郎中:掌官吏班秩迁升、改调之事,以赞尚书。官阶正五品。
吏部共设4个司,苏志仁全任过职。其中文选、考功两个司,职权极重,少有官员敢惹,升、降、免官职,都与他们的考选有关。苏志仁逢双月主持考评选拔吏员,于单月议定秩品,公正行事,淡泊清节,受到人们的称赞,百官都不敢乱拉关系。但是来自宫禁中的多方干预,使他深感考选用人左右为难,便以生病为由,身退归田。尚书极力挽留,但他去意已决,遂被降级调到浙东、浙西任外判。后又被调往兴化府(今福建莆田)任同知{知府的副职},旋又升迁江西按察佥事,掌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再转任福建提学,管理所属州县学校和教育行政,若有到任,应是正三品。不久,请辞后补外是否有赴任?存疑。
在吏部为官期间,适逢枫洋四世枫山公第三子西洋公裔孙上京送粮饷,虽顺利抵达,但在京遇危难,传闻不幸死亡{一说没死,交差后回家},苏志仁闻讯后即予协助,粮饷称超交官库。后来,西洋公裔孙建天官第龙德堂享祀苏志仁。以往,每逢祭祖,还送一桌酒菜给吏部公子孙,以表谢意。
后陇苏谱的“苏氏历代事业”载:繍北山二十四峰为苏志仁利溥万代的“粮山”。传闻后陇村北边二十四峰系朝廷封给他的。其实,此为讹传。真实缘由是,苏志仁自掏俸禄,请人开山造林或开垦旱园种植农作物,造福乡里。自此,奠定后陇北边山岭由东至西的地界。
村中盛传,嘉靖三十三年(1554),苏志仁任福建提学时,接到朝廷任命他为大理寺卿{相当今最高法院院长}。赴任前,他派差使来后陇,向父母呈递升迁喜报。其父立即请星士预测儿子前程。
星士屈指一算,苏志仁时年38岁,行年值土曜星,官运厄星相侵,不利升迁远行。若先降职来年再升迁,反而大吉!
不出所料,没多久,府中即接到噩耗,苏志仁赴京履新,当年十一月赶至京畿病逝,从登进士至病逝仅短短十年,享年38岁。他去世后入祀乡贤祠,又入祀江西名宦祠。据族谱载,苏志仁脸上有一粒先天性红痣,痣须长及胸口,从医学或相面学上分析,对其生命长短有无影响,不得而知。照作者猜想,官运厄星相侵只是星学相书的说法,苏志仁旅途艰辛,偶然患病未能得到有效的调治,这才是病逝的原因吧?身后,有《抱拙堂稿》、《中兴别响》及《日纪存疑》诸书行世。
苏志仁履新途中病逝一事,清,光绪26年卢蔚猷版《海阳县志》,即今潮州市潮安区方志有载:
苏志仁病逝后,曾同朝为官的嘉靖二十九年(1550)庚戌科进士、潮州府潮阳县县廓都(今汕头市潮阳区)人林大春,为其撰写的《苏志仁墓志铭》记述“其先闽之同安人,宋名臣苏颂之裔也。后有为徽猷阁待制者生子某,主簿海阳,因家于邑之鲁瞻山下,复卜鹤垄(陇)居焉……”这里,肯定苏志仁及其后陇苏氏族人是福建同安葫芦山(简称“芦山”)衍派,宰相苏颂裔孙。下面是《墓志铭》,共三页:
《献征录》之《苏君志仁墓志铭》
苏氏族谱
上面林大春撰写《苏志仁墓志铭》,未交代其后嗣。同是其撰写的另一版本《墓志铭》,收入林大春遗作,则有苏志仁后嗣,有可能编遗作时增补的,因苏志仁病逝时,二子二女有的未成年,未有婚配。后来,其子女婚姻已定,故补上。下面仅选其中一页:
《井丹先生集》之《苏君墓志铭》
苏志仁的官职,《墓志铭》记载与海阳县志不甚相符(见上木刻版内容),没提及他任大理寺卿一事。
苏志仁尸身的墓葬在北京,这是乡里的传说。其衣冠冢在后陇山“老爹围”,由潮州府营造,占地10亩。1975年冬修西山排水溪被毁。位置在去岭仔头伯爷宫大路的西山溪桥东侧几百米处。当时由潮安县博物馆工作人员作抢救性清理。苏志仁衣冠冢为单棺,棺中并无传说的装有许多砖头,所谓两具棺柩任选其一,遗属选重的由京运回纯属讹传。该冢出土二件明代青花瓷罐。两罐罐底的双圈方孔制钱式歀图案,对读分别写着“长命富贵”和“福寿康宁”。二件青花瓷罐后评定为国家二级文物藏品。
苏志仁衣冠冢前月英池{又称月昭,喻“心昭日月”,俗称沟池}正前方的墓道上有一座“天官大夫”石牌坊。坊上的天官大夫石匾及主墓碑,现存后陇乡里。二件青花瓷罐由潮州文物管理部门收藏。冢前两旁的石翁仲{石人} 、石马、石虎现存放在潮州慧如公园内。后陇苏氏宗亲会曾向市有关部门打报告,要求归还这几件文物,但未果。其实, 石牌坊还有其他石构件,传闻被废弃埋在附近土里。
苏志仁升迁大理寺卿,后陇苏氏族中也有此说法。他是否有得到此官职的任命?再者,即使有,但他赴任未行使大理寺卿的职权即病逝,官职是否认定?说法不一:一说,自朝廷任命官职之日起,他的官职就是大理寺卿;另一说法是,应该到达官署,举行印信交接仪式后,才算正式到任。
潮州市图书馆文史文献学者陈贤武先生,认为苏志仁的“大理寺卿”官职可信度不高。
他指出,林大春撰写的《苏志仁墓志铭》载,君复量移同知兴化,寻转江西按察佥事,俱未至。以疾卒于家。按:林大春为苏之姻家(对手亲家),记叙当更可信。《海阳县志》是至清末才辑录其他资料而成传,其可信度实不如明嘉靖年作的墓志铭。
他说,吏部最主要的职能就是任免各级官员,按照朝廷的规矩,四品以下的官员可以由吏部自行决定。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才需要内阁与吏部商议。文选司是部专门选拔考察官员的机构。而吏部尚书、侍郎也都从这个司升迁起来。于此,不难理解苏志仁为何不去地方任职的心情。黄国卿与苏志仁同年,当以其辉煌官职来称呼。所以,撰写苏的年谱,篇名为《苏天官年谱》,而不叫《大理寺苏志仁年谱》。
中国档案出版社2001年12月出版《中国名人志{第十卷}》附传载有《苏志仁传》。可惜案头无该出版物,在网上也搜索不到该传,本想看看是如何记叙其官职的。
清,阮元版《广东通志》,俗称阮通志,被普遍引用的版本。内中的苏志仁传略,系大略的生平事迹记叙。相对“详传”而言.传略所记述的内容粗略,文字简洁、朴实,也未提及他任大理寺卿一事:
清,阮元版《广东通志》苏志仁传略。
苏志仁甲辰科同榜进士,时任福建按察使的潮州府揭阳县(今揭阳市)桃山都溪滨村(今空港区登岗镇溪边村)人黄国卿,在苏志仁病逝后,为他撰写《苏天官年谱》(一卷)凡五千余言,旧无刊刻,后陇苏氏原有抄件,现似未见到抄件,或其部分内容散见于各手抄谱牒。
潮州籍国学泰斗饶宗颐,继承父亲饶锷老先生未竟之志,主编的民国版《潮州志》之《艺文志.史部》选页,记载黄国卿为苏志仁撰写《苏天官年谱》一卷,旧无传刻。
苏志仁之父思绎,也被朝廷诰赠承德郎、吏部考功主事的非职事官封爵,其母许氏,诰赠为安人。安人在正德丙子七月生他时,“气宇清莹,颕敏绝伦。”作者小时候曾在暂做教室的天官第里读书,也曾听过类似传说。苏志仁出生前,连续三代人房里有祥瑞的晧光!
苏志仁正室丘{邱}氏贞敏安人,是本地凤水{下水邱}村人,传说苏志仁少年时游玩到凤水村,遇雨在贞敏家屋檐下避雨,伸手接雨水洗手,被贞敏父亲丘来潮看见。前一晚,他曾梦见一条白龙在自家屋檐下洗爪,这不是应了梦兆吗?此男孩日后定非等闲之辈!于是,他主动与苏志仁攀谈,打听他名字家境,并送他回后陇。自此,两家成了挚交。几年后,苏家托媒妁向丘家求婚,应允后行了六礼之周,良缘终于夙缔。
丘贞敏一生淑慎其仪,垂范闺阃,其德、言、工、容均留有美誉!凤水村因志仁、贞敏贵,乡里的宗祠也得以开三门。丘贞敏生一子甲东及二女。
丘氏贞敏墓葬在后陇山金交椅,2007年因乱取土危及墓地,网友在《后陇社区》论坛(作者是该论坛总版主)发帖呼吁保护,宗族老大闻讯后前去制止,今尚存。
苏志仁侧室如夫人王氏墓同样毁于修西山溪,与衣冠冢不同位置。王氏也生一子乙东。
顺便一提,作者家里原有一坵山园,刚好在苏志仁衣冠冢西侧,山园绕着封官{棺}土半周。小时随大人下地,常怀敬仰之心瞻仰先贤衣冠冢。偶尔也摸摸石人 、石马哩。
注:
①.七俊名次分别为:
会试第 6名:林光祖,37岁
会试第 31名:黄国卿,31岁
会试第 36名:郭维藩,43岁
会试第 78名:苏志仁,29岁
会试第112名:成子学,41岁
会试第265名:章 熙,39岁
会试第282名:陈昌言,49岁
②.苏志仁,字道先,号似峰,鹤陇苏氏族谱,现存皆记号 “ 似峰 ”,但在《井丹先生集》中,记为: “ 粤峰 ” ,称《江西按察佥事 粤峰 苏君墓志铭》
附照:
文字编撰:苏泽猷
族谱吊线:苏镇杰
族谱传记:苏泽猷
史志照片:邱逸麟、
墓铭照片:陈嘉顺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