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楼梦》女子命名来看，有可能是满人汉化的表现

当一个新观点提出时，《红楼梦》习惯性的成了“薛定谔的《红楼梦》”，经常性处于一种被解开与不被解开的量子力学状态。今天想说说《红楼梦》的姓氏。

中国女性，有名有姓的在史书中少见，比如有名到不能再有名的武曌、慈禧，名字至今没猜出来。而有名有姓的，不是妓女，如薛涛李师师等；就是作女，如李清照等。但你看红楼梦，女子风华绝代也就算了，大多有名有姓，什么林黛玉、薛宝钗、史湘云之类，一部《二十四史》，恐怕不如红楼有名有姓的女子多。集中连片出现这么多有名有姓的女子，在中国文明史上是破天荒头一回。

在清代，按照汉族习惯的叫法，林黛玉可能会叫做“林囡囡”，薛宝钗可能被唤成“薛大娘”，史湘云顶多好听到“史娥”的地步；尤二姐和尤三姐，算是正宗汉人的名字，和暗杀雍正的吕四娘取名有点像；至于王夫人和王熙凤，会分别叫成大贾王氏和小贾王氏。那么红楼女子名字却如此温婉，奥秘何在呢？可能小说中的女子都是满人，她们使用了满人的汉化取名方式。

称呼满人，一般都直接称名，比如和珅，不会叫他“钮钴禄.和珅”，但大家都知道和珅不姓“和”，是钮钴禄氏。但很多满人是改汉姓的。

满人改汉姓，情况比较复杂。清帝退位后，迫于生计、避祸、政策或其他因素考虑，满人改汉姓的很多。大家熟悉的程砚秋、舒舍予、吴京、齐秦、关之琳等名人，姓名都非常有艺术性。

但是清早中期的满改汉姓，满人形成满汉兼容的姓氏文化特质，却是受汉文化影响的结果。

满人“姓”的概念和汉人有所不同。姓氏，在满语中称"哈拉"；家族，则称"穆昆"。满族姓氏，是构成满族某家族血缘团体的符号。满人有所谓“老姓”的概念，《八旗满洲氏族通谱》记载：满人最为尊崇的是完颜氏、爱新觉罗氏；最有政治影响力的姓氏包括佟佳氏、瓜尔佳氏、索卓络氏、马佳氏、齐舍里氏、富察氏、叶赫那拉氏、钮钴禄氏等八个老姓；其他的小姓氏不可胜数，如赫舍里氏、锡特克里氏、申佳氏等。

红楼有所谓贾、史、王、薛四大家族：“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如果贾史王薛都是满改汉姓，他们会来自哪些满人姓氏呢？

先看史家。八旗改史姓的较多。据《清朝通志·氏族略·蒙古八旗姓》和《清朝通志·氏族略·满洲八旗姓》记载，蒙古族实哷氏和蒙古族苏穆察氏，清中叶以后多冠汉姓为史氏；满族石佳氏、石富察氏、石穆鲁氏、满族松吉氏、满族松颜氏，清中叶以后多冠汉姓为史氏。

再看王家。满族王姓主要源自完颜氏改姓。

再看薛家。《清朝通志·氏族略·满洲八旗姓》记载：蒙古族苏尼特氏，亦称薛尼特氏、雪尼特氏，源出元朝时期蒙古薛尼特部，是成吉思汗第六世祖海都幼子抄真斡儿帖该之第四子薛尼特所组建的氏族。后有满族引为姓氏者，后多冠汉姓为薛氏、苏氏等。

如果满族的氏族取汉姓时没有统一安排，可能会出现多个汉姓，比如索卓罗氏就有曹、索、周、张等多个汉姓，家族的人可以自取一个姓用，不高兴也可以换一个姓用。源自索卓罗氏的石姓特别提一下，它来自于康熙大帝御赐。《索卓罗石氏宗谱》记载：“（资政）公成童时为圣祖近侍，恩遇殊隆，赐姓石氏。”

有的满族氏族也会取两个以上汉姓，交替使用，以明辈分，比如章佳氏，取了车、章两个汉姓。

具体到《红楼梦》，薛宝钗不高兴了，可能会把自己改名“苏宝钗”，但其实她真名叫“宝钗”，家族是“雪尼特氏”；而林囡囡，不，林黛玉，全名可能会是“钮钴禄.黛玉”；而王熙凤，可能会严肃地告诉你，请叫她“完颜熙凤”。

贾家会是哪个满族姓氏？“曹雪芹”会不会叫“索卓罗.雪芹”？另文撰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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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余躲，文史研究者，《红楼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