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亲可敬的表姑
本文作者:刘继东
我的表姑胡如青一生聪明勤快,乐观开朗,是个十分慈祥和蔼、与人为善的人。
我幼年时代(四岁左右)在原籍清水河,表姑就经常带我玩。在我最早的记忆中(也是终生的记忆),有两件事印象深刻。一件是表姑经常到我家对面的河沟畔,一抬头就望见我们家在红石岩下面,时间一久,印象就深了。1982年我给父亲弄平反复职,回到了阔别三十多年的老家,仔细观察,可不是嘛,我家的古老窑洞下就是红岩石壁。另一件是,记忆中表姑和我在一片沙土坡下,沙坡有几棵果树,表姑举起一根木棍把树上的果子打落在沙土滩上。后来我问表姑我们老家有没有果树,她说没有果树,那是杏树,表姑带我玩时用木棍打落的是杏树上的杏子。
表姑和我们家都是1947年上后山的。她十七岁出娉到四子王旗三元井乡速力图村姓苑的一家大户人家。这户人家人多、地多、牲畜多,可以说是人丁兴旺、骡马牛羊成群的好人家,相应地家里的杂活儿也多。然而表姑在家里从来就是任劳任怨,勤俭持家。在这样的大家庭里,头等大事是人际关系,表姑和公婆、妯娌和叔姑之间相处十分和美,从没有言语争吵和意见纠纷。几十年来,表姑在村里是出名的好媳妇,就是与邻居、亲戚、朋友相处也都十分和谐。当今社会的婆媳关系十家有七八家是有些紧张的,甚至打红闹黑的人家也屡见不鲜。然而,表姑一家婆媳相处真是和美得没得说,娶过儿媳妇不分家,一个大家庭婆媳一起过日子一过就是十几年,从没有吵闹纠纷。村上和邻里的人说起来个个都是伸大拇指,赞不绝口。
表姑特爱居家整洁干净,无论任何一个住处,只要经她的手整理出来,都显得分外清洁、亮丽。柜子总擦得能照出人影,旮旮旯旯没有一点尘土。早年村里没有砖和水泥,住人的地都是用红泥浆出来的,又结实,又好看。表姑很善于烹调,她烩出的菜、烙出的饼,特有滋味。表姑捏出的莜面窝窝特好吃,又薄又小又齐。若是搓莜面鱼鱼,双手能搓六根。就连代食灰菜籽面、苃子面做出的窝头也都十分香甜可口。
表姑的父母身体都不太好,再加那时的医疗条件极差,两位老人在五十年代中期五十多岁时就过世了。表姑同村的亲戚长辈就一个姑姑,亲人还有同辈的哥嫂和晚辈的侄儿侄女。她对长辈亲戚十分尊敬,对晚辈非常抚爱,与同辈相处十分亲和,就是对我们这些表侄也都很关爱。我们每次去奶奶家,她总要叫我们吃几顿饭。在文化大革命的非常年代,我们那地方遇到了天灾,我妻子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家里的口粮极度困难。那个年代表姑家也没有多少富余,可是还不忘关照我们,她从家里凑集了些莜面、糜子面、山药和一些代食灰菜籽面、莠子面,好让我们度过荒年恶月。
她待她大姑如同自己的母亲一般,几十年相处如一日。1983年腊月,我奶奶病重,我们几个儿孙都不在本村,在距七八十里外的察右中旗。奶奶一个月卧床不起,表姑经常去探望,一有时间她就和我奶奶说说话,侍候她,给奶奶洗手、洗脸、梳头、洗衣服。
奶奶逝世后(1983年腊月二十一),那年腊月的雪下得特多,天气极冷。表姑腾出自家一个屋子并准备了些行李被褥等,给远道而来吊唁的客人们住。在奶奶去世第五天晚上八点左右,家人为奶奶搞了一个吊唁的仪式,我让表姑不要出野外了,就在门口迎我们就行了,她不肯。她坚持同我们几个孙儿、重孙一起从外面挺远的地方,踏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哭着往奶奶灵柩的地方走。她简直就是亲闺女一样。当时我心里又悲痛又感动,悲痛的是我永远失去了奶奶这位亲人,感动的是这场没有儿女的丧事(奶奶只有一儿一女,我姑姑远在清水河没能赶来,我父亲已病故)表姑像儿女一般,从头至尾尽了孝道。
2008年国庆后,我回中旗办事时特意绕道四子王旗乌兰花镇,为的是去看看相别近二十年的表姑。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表姑依然那么硬朗精干,依然那么慈祥和蔼,可亲可敬。在表姑家住了两天,每天都是奶茶、炖羊肉、饺子,每天都有拉不完的知心话,每天都得拉到深夜十二点。她还让我分别到表弟仝成和表妹桂花、桂珍家看了看。几个表弟妹都是做生意的,生意兴旺,家庭幸福,我很替他们高兴。
日月如梭,光阴荏苒,一晃十多年过去了。见到表姑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久久不能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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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文作者1944年出生,原在察右中旗义发泉学区工作,退休后现居鄂尔多斯准格尔旗薛家湾镇,爱好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