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临证心得：牛皮癣中药治疗经验

刚刚开始行医的时候没治疗过牛皮癣，只是常听民间谚语“外科不治癣，一治便丢脸”，以为牛皮癣很难治疗，所以有病人问及，也都推脱了。五年前，有一例层山的女患者来治疗胃病，经过我精心处方，治疗了半月，胃病治愈，患者很是欣喜，她曾到处求医没有治愈，没想到在我这里除灾。病愈后，一次闲聊，她问我，是不是可以治疗牛皮癣，我思考了下回答说，可以。当时感觉就是不管什么病，不能逃脱了八纲辨证，只要掌握好阴阳表里虚实寒热，脏腑气血，不管什么病都是可以看到的。结果在问完这句话的下个礼拜六，她把自己女儿带来了。小姑娘不大，当时只有十一二岁，眼皮，胳膊，大腿，以及脚脖子上都有厚厚的皮损，患处瘙痒难耐，外涂药膏可以控制两三天，过后还是痒。如此反复三年，夏天轻，冬天重。小孩面色略嫌苍白，精神状态不错，脉象浮中略带紧象，沉按缓细。四诊合参，感觉这病是寒邪束表，血脉遇寒则凝结，客于肌肤，应该用表散寒邪再加活血的药物调治，处以葛根汤加味:葛根45，麻黄15，桂枝12，芍药12，甘草12，红花10，当归12，川芎10，制附子12，豨莶草12，，七付。二诊，身上皮损没有明显变化，然而脉象有些松动，紧象稍缓解，应趁热打铁，在此关键时刻加力，我于是在原方中又加了苍耳子，又拿了七付，喝完以后，孩子浑身起的癣更多，包括头上，背上都有，她母亲心中不安，电话给我，我告诉她说，继续喝药就是，不必担心，这是解表后药力从里达表，风寒外透的表现，这些新起的癣，都是表出来的，没事，这种癣起的快，下去的也快，果如所言，以后愈起愈少，原来的皮损也逐渐变薄。最后就剩下眼皮一点点，又喝了一个多月才好，前后总计治疗了三个多月才好。
从此以后又接手了三四十例牛皮癣患者，有一半以上的患者用此思路治疗，效果不错。但是也有的病机不同，需要重新辨证处方的。三年前，治疗了一例南京的患者，姓方，老家是我们山东泰安的，年龄三十多岁，在宾馆上班，后来因为牛皮癣的缘故，不得不辞职。他的下颌和双手面以及小腿都有牛皮癣，皮损比较厚，皮损处还有渗出液，皮损下的肉皮发红，看上去很可怖。脉象细数，舌红苔少，有时口渴，患者自述冬重夏轻，并且害怕日晒，日晒后加重。综合考虑，感觉此证是阴虚血燥，热伤营血，心主血脉，肺主皮毛，两相感触，合而成病，治疗应该滋阴润燥，凉血祛风。我用大剂量玄参，加苦参，豨莶草，当归，百合，前胡，、地锦草、丹参、苍耳子、苍术、黄柏、墨旱莲、女贞子，十付。患者喝完十付药即见明显效果，渗出液逐渐消失，下颌处颜色转正常，继续以此方意治疗，前后治疗四个月，皮损皆消失，患处皮肤略比正常稍红，原患处皮肤光滑。患者对疗效很是满意，现在还经常微信联系。
在牛皮癣治疗中发现，在处方中加用一些花类药物效果比较好，比如槐花，菊花，红花，凌霄花，玫瑰花，这也是援物比类吧，花都是植物最后的产物，牛皮癣也是人体最后生长的，可以根据病情的需要，选取合适的花类药物治疗。花类药有的药性偏凉，要是患者病邪属寒，用花类药需要慎重，或者处方里面多加温药反佐。
刘某，男，67岁，牛皮癣十余年，头，胳膊，腿上都有，皮损甚厚，瘙痒异常，以致夜不能安寐，脉细略数，舌苔薄白，曾经外用药膏，服用中药，效果始终不理想。此患者属阴虚血热，热极生风，风与血搏，故癣生。治疗应用清热解毒，养血祛风之思路调治。处方:生地30，鸡血藤20，紫草20，丹参18，茯苓18，槐花20，白茅根30，茜草15，红花9，凌霄花15，荆芥10，十付。二诊，药后瘙痒止，皮损渐少，继续原方调治，二十付。三诊，皮损消退大半，原方加苍耳子15，再予二十付。四诊，皮损全部消失，患处皮肤比正常皮肤略红，且光滑。临床基本治愈，停诊观察。
凌霄花，也叫紫葳，现在一般很少用，仲景鳖甲煎丸里面已开始使用。我们当地叫望江南，花形酷似石榴花。功效清热凉血，疏肝解郁，祛风止痒，消肿镇痛（主要在内脏疼痛），一般用于皮肤病，肝炎胆囊炎，胁肋疼，乳腺病。我治疗妇女面部蝴蝶斑，逍遥散合理中汤加凌霄花，效果很好，服用一个月左右即可治愈。
王某，男，46岁，长城镇人，患牛皮癣30年，有家族遗传史。浑身都有厚皮损，后背，肚皮，双腿，皆厚皮损覆盖，如同一层厚壳把腿和被包裹在里面。右脉缓细，左关弦滑，从脉象看应该用温散的药调治，但是左关弦滑，感觉患者肝经有痰湿，理应兼顾，加疏肝化痰的药，患者听我治疗方案后说本人多年前就检查有肝病，如果能一起治疗则更好。于是处方:葛根，麻黄，升麻，甘草，白芍，仙鹤草，陈皮，老鹳草，漏芦，防风，当归，桂枝，十付。二诊，药后尚未见显效，证脉如是，病邪深重，药力尚不能及，不应中途易方，继续原方调治，十付。三诊，患者感觉手臂及头上新出了很多癣，告其无碍，此为风毒外泄之兆，继续服药。四诊，癣渐消退，以后遂以此方加减调治。总计治疗了七个月，病始愈。 患者在治疗当中曾大量出汗，汗后感觉癣处皮屑慢慢脱落，以后虽有新生之皮屑，但还是越来越少，并且感觉用药以后浑身有劲，精神充足，原来易困乏。这是方子里面麻黄和仙鹤草之功效，麻黄不光用于发汗解表，用于提神效甚佳，仙鹤草强壮身体，补养气血，作用也比较明显，我经常于心悸心慌必加仙鹤草。血虚可以生，出血可以止，瘀肿可以散，癌瘤可以消，此皆仙鹤草之功效，奈何时人皆忽之，气血不足皆用阿胶，不知用贱药代之。
牛皮癣治疗过程中，有很大部分患者需要发汗，用麻黄汤类治疗，一部分需要升散，升麻葛根汤类，一部分需要清热解毒，还有需要滋阴补肾的，还有需要祛风活血的，还有需要温补气血的。总之，需要对患者的不同情况施用不同方法。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即使我们绞尽脑汁为患者治疗，也总还有不能治愈的，治愈率也就是十愈七八。
牛皮癣用汗法调治是可以取得很好效果，但是有的患者用麻黄类发汗不显效，而该用浮萍为君药发汗反而大见效果，其中的原理还需要我们去研究。比如二庙徐某，牛皮癣10年余，皮损较厚，一年四季没有缓解的时候，天天如此。身上一般不出汗。脉浮略紧，初予以葛根汤发汗，患者只是感觉皮肤略热，并未有汗。故二诊调整处方，用浮萍60，荆芥12，藁本15，桂枝12，芍药12，甘草10，防风10，仙鹤草15，老鹳草18，豨莶草12，蝉蜕9，患者服用三天后，逐渐有汗出，先从躯干部有小汗出，继之头面，手足皆有汗出，皮损也逐渐消退。后以此方加减变化治疗半年，方告痊愈。
牛皮癣患者在治疗当中，有的患者是不需要忌口的，多吃一些发物还有利于病邪的表散，好的反而快。这些都是皮损厚的，有寒象的，需要发汗解表的，配合食用韭菜，香椿芽，驴肉，牛羊肉，海鲜，蘑菇是有益的。我见过一例牛皮癣患者，久治不效，后来停诊，自家种了蘑菇，价甚廉，遂天天食之，一月后突然发现很多牛皮癣患者忌食一辈子发物也不见病愈。也有一部分患者是忌食发物的，比如皮损处有渗出液，皮损处皮肤红如溃疡，皆不宜食用发物，酒类，同时也要避免日晒。饮食宜忌需要根据患者病情来决定。
牛皮癣病机总属燥邪伤血，然有寒燥，温燥之别。其间又夹杂风寒（有的患者是从感冒误治所得），风热，肝火，阳虚，湿郁，血热，阴虚，还有的患者五脏盛衰不同，地域差异，工作场所影响等，在临床中我们都需要综合考虑，没有一个处方可以通治牛皮癣，治疗此病应该以患者为本，医生为标，从细微处入手才可以取得好的疗效。
医案 一
李左，28岁，层山乡后銮墩村，双下肢及胸背部都有牛皮癣，面部还有扁平疣，六部脉缓细。
处方:葛根25，升麻12，桂枝12，赤芍15，炙甘草10，细辛6，红景天15，豨莶草15，苍耳子12，透骨草15，十剂。
二诊:患者药后，新长出薄皮损的更多，以前的老的皮损逐渐脱落，疾病已有转机，继续治疗。
处方:葛根25，升麻12，桂枝12，赤芍12，炙甘草10，地锦草30，细辛9，茜草12，豨莶草18，苍耳子15，透骨草15，十剂。
三诊，患者药后原来的老皮损基本变为正常皮肤，新起的逐渐消退，然而还有小面积的新起皮损，很薄。
处方:葛根25，升麻12，桂枝12，赤芍12，炙甘草10，地锦草30，蝉蜕10，茜草12，牛蒡子12，凌霄花12，苍耳子15，透骨草15，十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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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诊:皮肤已经正常，停药观察。
半年后患者反馈，牛皮癣至今没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