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红楼梦》学写作丨主体架构与情节编织(二)

作  者:王一雄

特邀编辑:董学仁

微信编辑:张晓盈

3.线性递进法则

  《红楼梦》虽然是网状结构,但小说不是绘画,不能同步展示,只能线性递进。这种线性递进类似宝玉的发型,先依次编成小辫,然后总缵至顶,束成大辫。每条小辫又由数根细辫交织而成。一条小辫,串出一路的大小事物,或完成一连串的人物性格巡览。

  曹雪芹笔下的线条,刚柔相济,有张有弛,适时而行。沿着这些线条,或大波翻滚,或小波涟漪,或峰谷起伏,或洼地一片,时明时暗,气象万千。

  第三回,黛玉进府。作为一条人物线,以黛玉行踪为序,将贾府的豪华宅第一处一处地进行了精细描绘,如银线串珠,连缀成一串精美绝伦的项链。

  第六回,刘姥姥进贾府。一个乡下老人穿针引线,引出了当家奶奶王熙凤的严厉与搞笑,引出了贾府鲜为人知的奢华生活。刘姥姥是贾府的一门穷亲戚,沿着刘姥姥的脚印,很自然地走进了乡下普通百姓的生活。

  第七回,周瑞家的送刘姥姥并取送宫花,一路走来,就像电影上的“摇镜头”,依次展现了薛姨妈、薛宝钗、香菱、贾府三艳、王熙凤、林黛玉等人物的个性风采和为人处世。尽管这是一条很平常的生活线,但线性复杂有趣。写薛姨妈会做人,写薛宝钗的“淡”,写迎春、探春、惜春的懂礼貌,写贾琏、凤姐小夫妻的恩爱,写凤姐与秦可卿的友谊,写黛玉敏感多疑不合群……

  曹雪芹的线性递进法则,一线为主,多线交织。曲折多弯,断断续续,却不弃不离。小红与贾芸尽管不算小说里的重要人物,但通过线性递进,时隐时现地穿起他们的故事,使之成为大背景的重要一环。

  第二十四回,小红遗帕这件小事,刚刚提及,就被丫头们的喁喁絮语岔开,留下一个悬念。

  第二十六回,小红与贾芸在蜂腰桥相遇,四目相对,语言留情,却立刻转写贾芸去见宝玉,又是一个中止。

  第二十七回,宝钗去找黛玉,却因一双玉色蝴蝶而被逗引到了滴翠亭前,听到了小红与坠儿的谈话,巧妙地接上了红、芸二人的故事。紧接着,凤姐在山坡上招手叫小红去取工价银子,故事又中断了。

  小红与贾芸的故事,就是这样间断性的线性递进,互相缠绕,曲折多致,让读者慢慢地品味。

  还有《红楼梦》中的伏笔,就像一条条隐隐行进的暗线,逐渐编织成一个秘密的真相。第十三回,秦氏以魂魄的形式托梦给凤姐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秦可卿已道破看似荣华富贵的家族终将凄冷散场的悲惨结局,盛筵必散。秦氏还预料到“眼见不日又有一件非常喜事”,这显然是指元春省亲的盛事。这些伏笔,让故事情节的发展衔接得平稳自然。无论是长远的预料还是眼前的时事,处处如此的小小伏笔就编织成了一层一层立体的网,明暗交错,使整体布局十分精准严密。

  《红楼梦》刻画了社会众生相。如贾府私塾的贾代儒夫子、“葫芦官乱判葫芦案”的贾雨村、贾芸自私的舅舅卜世仁、收藏古扇的石呆子、袭人家的姐妹等,一个人物就是一条线,一条线就能串起很多细节、情节。

二、营造小说意象,描绘诗情画意的美好图景

  《红楼梦》的小说意象表现为阴柔、幽深与隐约。

  曹雪芹以其深厚的艺术素养和对社会历史人生的深刻思考,在《红楼梦》中营造了神奇的石头中心意象,以及多种类、多层次的文化意象。

  他通过精心布局、情感活动、人物诗作、环境衬托等方式,将客观物象升华为主体独特的艺术形象,浓笔重抹,情景交融。

1.石头的中心意象

  《红楼梦》本名为《石头记》。

  将“石头”确立为小说的中心意象,源自人们熟悉的女娲补天的神话。曹雪芹巧妙地借用,虚构了一个顽石“幻形入世”的故事。

  石头的中心意象,即《红楼梦》的“文眼”。它贯穿于小说的全过程,优化了艺术结构,提升了艺术境界。因为丰富的象征意义和强大的表现力,成为具有特殊意味的小说符号和审美意象,承载着曹雪芹的思想表达和情感寄托。

  所谓意象,即客观物象经过创作主体独特的情感活动,而创造出来的一种艺术形象。“意”是作者一切有意识的主观活动,“象”则是作者心灵的观照物。

丨审核:杨月

丨复核:周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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