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闲言（八）

小区花园里，不知道是谁遗弃了两只小猫，一只是纯黑色的，另一只是黑白相间的花猫，用小纸箱装着．里面有两只碗，一只装食物，一只装水．有好心的邻居就放食物加水，这两只小精灵，倒是没饿着．小猫还小，多数时间就待在箱子，偶尔也会爬出来，在附近活动．

我是前天发现这对小猫的，知道儿子喜欢小动物，一直叫我养，我不同意．便不敢告诉他小猫的事．哪知道，他昨天早上下去玩看到了，还在那逗小猫玩了很久，回来时，小猫一直跟着他上楼梯，小猫爬得很慢，一只跟着一只，儿子也是一步步地慢慢走，我感觉他是有意把他们带回家的。

到了家门口，儿子故意以没带钥匙为由，按门铃让我开门．然后，他神秘地让我看看他的后面，我一看到那两只小家伙，心就揪起来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把儿子与小猫挡在门外，责令他把小猫带回去。

儿子恳求我说：＂小猫那么可爱，我们就收养它们吧．＂我坚决地说：＂不，你先把他们抱回去，回来再告诉你理由．＂我小时候养过猫，知道这家伙有灵性，如果待在门口时间长了，没准它认了路，天天来门口呢．看着儿子很不情愿地，一手抱一只，把它们送回箱子．我跑出阳台，亲眼看他把小猫放进箱子，才松了口气．

儿子回来后一声不吭，我知道他心里委屈．他今年迷上了杨红樱的校园小说＜＜笑猫日记＞＞，这套书生动好玩，主角是一只会笑的猫，内容就是这只笑猫写的日记，儿子是爱不释手，受此影响，小动物中，他对小猫情有独钟。

我忐忑不安地望着他，解释原因：＂一，小猫在家里，会弄得很脏的．二，小猫的排泄物很难闻．三，弟弟还小，小猫的毛发满天飞，很容易引起过敏．＂儿子不说话，闷闷不乐，不断地跑出阳台，往那装着小猫的箱子看．我们住三楼，小猫就在楼下的绿化树下，看得很清楚。

傍晚吃晚饭的时候，楼下一片孩子们的喧哗声，儿子端起碗，跑到阳台．然后回过头恨恨地对我说：＂一只小猫死了，被一个女人开的白色小车碾死了．＂我大吃一惊，放下碗跑到阳台，只见一群小孩子在围着那两只小猫，那只花猫倒下了，旁边有血迹，黑猫蹲在旁边，不停地去嗅嗅那花猫。

我傻了．望着儿子责怪的眼神，刚想说什么．他愤愤地说：＂今天早上，我还摸它的头呢，它那么的可爱，都是你，是你害死它的．你平时不是教我做人要有爱心么？要善良么？你的爱心呢？你的善良呢？如果不是你……它就不会死在车轮下.＂我哑口无言，委屈得眼泪都差点流下来了。

楼下的小孩子还在叽叽喳喳地说，晚来的孩子在打听,早来的孩子在介绍.那只黑猫一直蹲在花猫的旁边,儿子也一直站在阳台上.我像个犯错的孩子，一直不敢正视儿子的眼睛．偶尔，走到阳台，往下瞧一眼，就没勇气再看了。

儿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黑猫一直不走，它是在为它的兄弟姐妹守灵呢，本来它们是相依为命的，现在，它该有多伤心啊，以后，黑猫怎么办？＂我不敢说话．夜渐渐深了，孩子们也散去了，晚上，没清洁工上班，花猫的尸体一直在那，黑猫一直蹲在旁边．儿子也一直不与我说话，躺在床上，我无法入睡，问自己，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会收养那可怜的小猫么？

迷迷糊糊中，天亮了，我跑到阳台，那两只可怜的小猫，不，应该是一只，花猫已经不会动了，它跑不了．黑猫还蹲在地上，还是昨晚的姿势，难道它昨晚一个晚上都没离开？后来，太阳出来了，清洁工也来了，她把花猫的尸体拿走了，那血迹也被她用水冲干净了．再后来，就到中午了，我再次走到阳台，又看见那小小的黑影，在花猫倒下的地方，久久地徘徊……（写于2011年12月1日）

网名：一泓夜雨；对文字抱着虔诚的态度，相信一支瘦笔，能写尽红尘清欢。此生最大的愿望是:想平凡的事，写平凡的字，做平凡的人，用文字演绎属于自己的精彩。QQ号：1273853357   微信号：ae12738533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