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春花相/佘华荣

殿春花相

佘华荣

白居易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其实“春归”后何必惆怅何必死盯着山寺桃花，若先生脑筋急转弯不如来邵东县斫曹乡野鸡坪村和梧桐村看芍药花。

或许是忙忙碌碌，浑浑噩噩的缘故，半个世纪过去，忽视花，重视果，轻过程，重结果，但“有心栽花花不开”，反正没有收获沉甸甸的果实，甚至歪瓜劣枣都不多。大概是物极必反，逆向思维，近年不看果，专看花。今日（四月二十一日）与戏称“采花大盗”的同行们来到斫曹乡采风。

2019年的春天大概是几十年来难得一见的季节模糊，与冬天或深秋有得一拼，深度重叠了。就像今天，应该算是春尾巴了，可是阴沉沉的天好像是早春二月，春寒料峭，当来到海拔高了几百米的芍药花开的地方，相比县城，仿佛来到了云端，来到了天庭，轻纱笼罩，浓雾弥漫，仙气缭绕，真以为是玉皇大帝的势力范围呢！

不过，这地方比云端，比天庭好，因为有芍药花啊！漫山遍野的芍药花海吸引了无数的车，无数的人，惊喜了无数人的目光。或许在庸常的生活中麻木了，一潭死水，哦！紫红色的芍药花映入你的眼帘，就像在你心湖中丢下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怦然心动，不由你不溅起欢欣的水花，不跳起欢快的舞蹈，不唱起欢喜的歌来。好听的《神奇的九寨》的旋律在飘荡，“在离天很近的地方/总有一双眼睛在守望/她有着森林绚丽的梦想/她有着大海碧波的光芒/到底是谁的呼唤/那样真真切切……”

真的只有九寨沟神奇吗？其实邵东斫曹乡野鸡坪村更神奇。在遍野怪石嶙峋，多石少土的地方讨生活多么艰难！但共产党员周南生不信邪，带领乡亲们筚路褴褛，栉风沐雨，凭着肩挑手提，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硬是在石头遍布，鸟不拉屎的不毛之地开拓出一块块高山梯田，没有现代机械设备，没有炸药，没有高科技，只有钢钎，铁锤，凿子，或许还有扁担、箩筐、粪箕，其他只剩下肉做的身板，青筋凸起的生满厚厚老茧的双手了！但你千万别小瞧这一双双生满老茧的手，他们不是石匠，不是能工巧匠，但他们是愚公移山，开石砸石，修筑起一条条几十米长、三四米高的石墙田基来，若呈单线条排起来大概有上百公里吧？硬是从石头缝缝里打造出稻绿花香的万顷良田，打造出无愧于那个激情燃烧，热血沸腾的时代之光来，打造出不是愚公胜似愚公的精神风貌来，是多么不容易呀！

我们一行来到“娘婆子丘”，这是周书记带领大家修的第一丘梯田。望着1966年书写的四个大字，你不由得心潮起伏，敬仰之情油然而生。字有些模糊了，但仍然熠熠生辉，光耀千秋，叫人心甘情愿地拜倒在这无愧于时代的精神光芒下。“高山仰止 ，景行行止”不是后辈传承这种精神最好的写照吗？经过几十年的励精图治，特别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落地生根开花结果，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满眼草木葳蕤，树木郁郁葱葱，芍药花开满田间地头，硬化水泥路村村通，户户通，看花的小车排成长龙，看花的人们穿流不息，看花的“长枪短炮”形成森林，你不觉得宛如仙境，宛如童话吗？

看花，古人推崇梅花。陆游就说“零落成泥碾作尘 ，只有香如故。”伟人说“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但本人无踏雪寻梅的机遇，对梅花毫无印象，且是粗野之人，不看也罢；也有推崇桃花梨花的，尽管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其实有轻薄之嫌，“颠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水流。”梨花又太白，太阴冷，“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怕冷的人看到梨花就会想起漫天大雪不寒而栗；看花，古人又说牡丹为王，芍药为相，为后。可见芍药花不是一般的花，是花中宰相啊！不过，牡丹太雍容华贵，开花太硕大，颇像一个典雅的贵妇人，虽高贵优雅，知性大气，却不平易近人，拒人于千里之外；刘禹锡在《赏牡丹》一诗里说“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余以为他是被牡丹迷住了，而且“无良”，为抬高牡丹刻意贬低芍药，算是真正的“无格”文人。我喜欢芍药花，艳而不妖，雅而不媚，端而不腻，算是花中仙子呢！而且姹紫嫣红，真正领略透了“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的真谛；而且芳菲开尽，我芍药花来也！不与花争春，不与花竞相开放，争奇斗妍，我自寂寞开放，这思想这境界岂不是更惹人怜爱吗？像村姑一样低调，素颜，朴实无华的芍药花秉承周南生书记的奋斗精神，风里来雨里去，风雨交加也不怕，照样在风雨中怡然自得的摇曳多姿，对风对雨甘之如饴。

这天多雾，雾里看花别有一番风味。山青，水青，人青，游人为之心动。远处的芍药花若隐若现，好像是雾岚缥缈的海市蜃楼呢！

【作者简介】佘华荣，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邵东县农业银行干部，县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