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乡村,桃已压弯了树枝
那么多的桃子,压弯了桃枝
婆婆在桃树下洗洗刷刷
刚下过雨,池塘的水位很高
已经快没过那块石头跳板了
婆婆在唯一的那块大石头上挥舞着棒槌
像是要把一生的力气都使出来
我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看她头顶的桃
这一切,仿佛都是这块土地天然
生出来的一样
也许时日久了,植物和人
便有了差不多的气质
我是要准备下水的,婆婆不让
她说没有空场子,让我站在塘埂上
我再次将眼光投向不远去的田野
秧苗开始发棵,绿茵茵一片
一条高速公路横穿于两个村庄之间
像一部整日嗡嗡作响的机器
我百无聊赖,忍不住
摘了墙头一颗红透的桃
婆婆拿去池塘里洗了洗
我不再计较是否卫生,大咬了一口
此刻,仿佛只有这醇厚的甜
才能够填补我内心某处的虚空
我提着一桶干净的衣服
走在婆婆前面
她一路跟我说家长里短
算算日子,我嫁到这边已有二十多年
可依然记不清哪家的孩子归哪家
哪个女人是哪个男人的媳妇
婆婆喜欢说,我便默默地听
举目看向这小小的村庄
多数人家都是大门紧闭
没有人烟的痕迹
我想她说出的故事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就像眼前的房子一般陈旧
也许人老了话多,她只是需要表达
需要倾诉,需要一个人来倾听
至于我听没听进去,她好像也没那么在意
突然想到自己的晚年
想到残疾的老大
不禁悲从中来
谁的暮年不是一场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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