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菖蒲伴流年
(朗读者:赵朋)
欣赏菖蒲。
很久很久以前,虽然喜欢花草,但总觉得与花草无缘,种过很多,最终都是枝枯叶败,不了了之。朋友送我一只直径一尺的仙人球,刺锐色翠,喜欢得不得了,没过半年,也是根烂皮蔫,仅剩下一个空盆,很是让人伤感。莫非命里没有吗?从此,我就绝了与花草亲近的念头。
谈起花草,文人们恐怕都会想起《红楼梦》第一回里的几段文字:“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时有赤瑕宫神瑛侍者,日以甘露滋养,这绛珠草更得久延岁月。”跟着,便是一段绛珠仙草报答神瑛侍者的话:“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既下世为人,我也下世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偿还得过他了。”这样缠绵不尽的文字,让读者不动心也难,更成了细腻文人解不开的一个心结。
一个偶然机会,心有所感,把养花的事儿和许昌文联主席刘向阳唠叨了几句,接着摇头,一叹再叹三叹。向阳兄温和地说:可以养几盆菖蒲试试。我当时对菖蒲比较陌生,向阳兄就笑了:文人草嘛,文人草嘛,无菖蒲不文人,寒瘦英姿,幽人赏其形也;洁净凌霜,士子取其志也。
向阳兄的话起了作用,两年之后,我的书房案头,菖蒲葳蕤,也反映了主人的欢喜之心。
菖蒲存活,条件简单,不需日光,不资寸土,不计春秋,有净石可借,有清水可饮,足矣。并且越寒越茂,越瘠越盛,品行高端,洁净淡泊。这,往往就有了一种象征意义,成为文人自况,学子自勉,让他们不爱也难。
寒泉自换菖蒲水,活火闲煎橄榄茶。自是闲人足闲趣,本无心学野生家。菖蒲成为客厅书房的雅设,始于宋代。宋人爱石,菖蒲依石而生,具山林之气,自然就成了当时不可或缺的生活细节,说是闲人闲趣,其实定性养心。
不仅仅在于欣赏,菖蒲还有实际的作用。古人常常把柏树和菖蒲上凝结的露水收集起来,擦洗双眼,保持视力健康。《本草纲目》曾言:“柏叶上露,菖蒲上露,并能明目,旦旦洗之。”是否真有这样的药效,我没考证过,但我更相信李时珍强调的是一种浓郁的人文色彩,是一种品格的外化。
正是因为精神和感情的寄存,菖蒲在古代文人生活中的位置十分重要,特别到了清代和民国,更是清供上品,不仅诗文中常见,图画中时有,而且把农历四月十四定为菖蒲生日,修根剪叶,换水移盆。我与古人同感,也越来越离不开菖蒲了,一日不见便思君。
细如毛发绿毵毵,寂寞无人共岁寒。百花凋零,寒意料峭,室内炉火正红,瓷盏茶香氤氲,案头那一盆菖蒲,怆然独馨,翠如碧玉。而今社会,节奏如电,市声如潮,主人独卧,俭朴修身,避居在如此小环境里,偷得半日之闲,生穷困而不移,历寒苦而坚贞,与菖蒲相识相知,共勉共存,互为欣赏,也算幸事吧。
一花一石如有意,不语不笑能留人。菖蒲令人钟爱,让我想起《论语》中孔夫子夸颜回的话: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莫讶菖蒲花罕见,不逢知已不开花。金农引菖蒲为知己,我紧随其后,和先生一起等待菖蒲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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