馍店
我每天至少两次走过馍店。
馍店在小城中医院北边,渭水小区(北院)大门口南侧,临街,面向东。——陈家馍店。
馍店跟别家馍店大小差不多,——似乎还能小一点儿,一间门面房,偏窄,纵深。操作间在最里面,从门口看进去,黑咕隆咚的不大清楚。里面的具体布局和大小,来买馍的顾客们,比如我,觉得好奇:那么小的地方,如何施展得开呢?夏天这般蒸热,在里面蒸馍人该是怎么忍受的呢?
我们能看到的,都是蒸好了的馍,成笼成笼的高高摞在门里边,冒着腾腾热气,散着诱人的馍香。
这馍店应该是很有些历史了吧。周围人都知道这里,每天大清早和下午下班时间,总能看到三五成群的老人、上班族,手里提着馍打馍店这里四下里散开回家。
我是2005年11月搬家到这附近住的,那时候三球仪周围还不像现在这么拥挤热闹。但那时候,馍店就已经兢兢业业地在那里默守着,滋补着四路八斜的村民、居民。
——小城里八十岁以上的人,跟他们提起这个馍店,他们都有点印象呢。
我每天早上走过这里的时候,多是他们已经卖完馍,关门歇业。阳光从浓密的梧桐树叶间洒下来,像点点金光,落在紧闭的卷帘门上,一片斑驳。
走过门前的时候,我心里常常想:他们一定是凌晨3:00就起来忙活,赶天明把蒸好的馍摆出来,让人们早饭桌上能有新出笼的热腾腾的新鲜馍可以吃。——总有些人,在我们还在安睡的时候,已经出发忙碌了。
下午下班路过这里的时候,我总要特别放慢脚步,看买馍的人,看卖馍的人。
买馍的大多是骑着电动车自行车下班的家庭主妇:风火火的疾驰而来,风火火的携馍而去,大概是还要回家烧火做饭的。上班在职场上拼,下班在厨房里拼,——都在生活里混,谁容易呢?
也有牵了孙子孙女的老人,手里拎着馍,听小家伙喋喋不休地讲着当天从学校里带回来的故事:小家伙乐得蹦高,老人的脸像炸开的八月炸,满脸的皱纹一下子舒展开来,泛起了亮光。
我注意馍店老板夫妇的时候多。他们大概三十多岁的模样,有个读小学三四年级的男孩儿。
我每天下午走过这里的时候,经常看到男的在紧张卖馍,女一边做帮手,一边还要时不时地爬在桌子上写写划划——她手里总拿着本子和笔。
我开始觉得很好奇,琢磨不透她是在干什么。后来仔细看,才发现孩子就站在他们身后。——原来,她在偷空帮孩子辅导作业。
从此,我就注意留意她了。人比较瘦,手脚麻利;头发有点像西方人的黄,总是扎在后边拢着。时常围着一个有卡通图案的围腰,忙时操作,闲时赶快爬下来写写划划。
我买馍的时候注意了一下:她有时候给孩子辅导英语,虽然发音不十分标准,有点像余下镇人说普通话——舌头总像在里面胡乱搅和着,或者在抽筋儿,但听起来蛮像回事儿。能做到让孩子大致会读会发音,这已经很不错了。
她有时候给孩子辅导数学。现在小孩子的数学,不比以前那么简单了,有的复杂多了:我好几次见她拿油笔死死地抵着下巴,在那里死命地想,额头皱成了几块儿大疙瘩。
疫情刚刚缓解,小学还没有复学那些日子里,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来买馍的人,就很自觉地安安静静地排队,有时候孩子搭手递个东西。等到大家走了,母子俩赶快凑着头在一块儿叽叽呱呱地研究。
生活的担子,结结实实地压在每个人的肩上。既然撂不开,就硬铮铮地撑起来。
每次走过馍店这里,我的心里总这样想。
(作者简介:陈启,陕西西安户县人,教师,乒乓球爱好者。文风力求散淡、干净、质朴。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酸汤挂面》、《一件棉袄》《吃搅团》等发表于《教师报》。诗歌《船夫之歌》《向往北方》等发表于文学陕军。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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