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千古话大康——纪念大康(康殷)先生诞辰90周年网言网语
康殷先生,号大康,是个传奇人物,一生充满矛盾,名字、年龄等有很多误传。先生只有在学术著作中使用“康殷”,而在书画、篆刻作品中多落“大康”款,有时也用字“伯宽”,或者为“天民”,有些书画作品也落“康乐”或“长康”等等,所以国内和日本、港澳台等地常常认为是几个人,把名字弄错。他的年龄也多有误解。朱复戡先生曾说,上世纪五十年代,在上海,他和马公愚先生偶然看到康先生的印拓,都猜测是个五六十岁的印人,那时的大康先生还是个不足三十岁的年轻人。当时他在广州市文物管理委员会任专职委员,享受高级知识分子的待遇。关于他的能事,连他最熟悉的朋友也未必完全了解。大都只见过某一方面或某一部分,人们无法想象和理解他在六十年中到底学、做了多少种技艺。先生曾经说过,我研究了一辈子古文字,中国所有重要的碑帖都在我的脑海里。他一生坎坷,多处在逆境之中,这么多技艺又是怎么做出来的?
他的平生业绩,自以古文字形研究为主,古玺印研究次之,第三位才是书法、篆刻,第四是中西绘画。……以及木刻、牙雕、泥塑。此外,还有古漆器研究,以及经史、诸子、诗词、戏曲,“杂技百工”等等,分其余技足了十人。在这里略述一下先生的书法,他的书法是以篆为主,主要得力于商、西周早期金文。其次甲骨文,后秦篆等时代字体,由商到唐纵跨两千多年,大至寻丈擘窠大字,小至蝇头细楷,上百种书体,而且诸体皆精,各有特色,在此不能详举。他写的金文是由古铜器铭文的最早的图形文字,早金文写到春秋的婉转缠绵的鸟虫篆,工整的齐国文字,尤以早期金文为主。他写出的古文,如铸如刻、苍劲雄强、沉郁痛快,方圆有度,入木三分,或汪洋恣肆,气势磅礴,有充分的力感和生命力,他的笔下把所谓金石气发挥到了极致。天资人力,兼而有之,缺一不可。总之,大康先生仅用一管毛笔,一把刻刀,可与大自然的造化争功。先生的精神是与天地精神相往还的。他曾向古代的哲学家老子借用了语言:“虚心强骨,道冲不盈;勤而习之,宠辱不惊;和而不同,为而不争。”这24字也是他处世治艺的真实写照。
他的六十抒怀感句诗之一“苦辣酸甜六十年,艺林文苑两茫然。神游三代窥真史,梦获千文扰圣坛。小技不堪凭世用,微躯何幸得天怜。春风今日吹华发,将隐王城乐晚闲。”1971年寒村释古文感怀之一“北风吹雪撼茅檐,独就青灯悟字禅。犀照黄泉三百丈,神飞太古六千年!先王有道惟诛戮,智士欺人号圣贤。幸是残文传信史,苍生碧血沃中原。”从这两首诗中,就能感悟到大康先生是何等谦逊,何等自信,何等简洁,何等深刻!这就是映照着大康先生人格和风格的艺术论啊!
从大康先生论古金石文的一诗,可见其意向——“古人落笔已绝伦,更有刀锋妙入神。造化千秋添异彩,我于此处悟天人。”从先生的这首诗中可窥见其“寂然凝虑,思接千载;精骛八极,心游万仞”。先生曾刻一枚自用印“石破天惊”,引众多名家齐赞叹,引无数艺人竟折腰,权威专家学者称大康先生为“凿破混沌,石破天惊”!
徐悲鸿夫人廖静文先生称大康为“伟大的艺术战士”;楚辞泰斗文怀沙老先生称赞康先生为“最具有中国气象的卓越文化艺术大师,千年得一人”;著名国画大师范曾先生称大康先生为“不世奇才”、“精甚至哉”!范曾先生在《大康珍翰》序中写道:“先生于书法篆刻固一代宗匠,仰之弥高,钻之弥坚,巍巍乎高哉。先生绘画实为余事,即使其于白描,铁划银钩,亦足使后之来者瞠目。偶作水墨则天机流露,非学而知之也,生而知之也。”“世之豆丁,或有微词,而史坛王玉哲、容庚,咸激赏之,岂无由哉。”范曾先生还在致大康先生的信函中写道:“我与文公(指文怀沙先生)对您五体投地!”
上世纪四十年代,一代宗师邓散木老人曾经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康先生的篆刻作品,很感惊奇。从作品上看,邓老还以为康先生是一位老人,就四处打听他的消息,后来才知道康先生不过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邓散木惊叹不已,万分感叹地对人说:“没想到,他已经成了开派之人!”并为此写了一首诗,其中有这样一句“小印能追万古魂”,见到康先生本人后,更是推崇备至。
启功先生曾说:“我还没结识大康先生时,就已经知道他的名望,他多才多艺,对古文字有极高的造诣,他还精于刻印、写字、作画等等。大康先生贡献大矣!我对康先生实在是非常尊敬。”
美术大家韩美林先生许多年前就曾对朋友说过,我十分崇敬大康先生,什么时候能有机会见上他一面该多好!直到康先生晚年,韩美林先生才有机会去康府拜望,见到先生急忙迎上前拱手行礼,大声说“康老师,我这一拜是给您拜年了啦”!说完单膝曲地又向大康先生深深一拜“再一拜,是请您收下我这个小学生”。韩美林说道:“康老师,我从六十年代就想拜您为师,可总是无缘见面。在您年逾'古稀’,我过'花甲’的今天,老天终于安排了我们见面的日子,看来这缘份是可遇不可求啊!”
“伯仲难分堪列古贤众尊”,国画大师李苦禅儿子李燕先生赞康先生曰:“伯宽大康先生者,青史奇才也!”他说:“大康先生是把整个身躯血肉都奉献给祖国文化事业的真正学者。他无愧古贤而来,无悔此生而去,永存于一切敬祖爱国学子心中——铸定了他的铜像。”
原全国政协常委、著名书法家刘炳森先生在1993年秋曾严肃地和朋友讲“能和康先生办联展的人还没有生出来,我有什么资格和康先生办联展”,此话虽然偏激,但不能不说明大康在刘炳森先生心中的分量。康先生去世后,他悲痛之际敬书挽联:“凄风苦雨画铁镂金称巨擘,治世升平钤章抚印哭先生”。
著名语言学家、国家语委咨询委员会副会长、中国辞书学会副会长、中国语文报刊学会会长李行健先生在《亿大康》一书中说: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康先生是一座丰碑,一座宝库;康先生的业绩和精神将永垂不朽,与山河同在!并撰联赞曰:“翰墨文章映日月,道德风范照山河。”
人民日报社高级编辑、著名漫画家方成先生和别人提起大康时说,大康怎样看我,得他自己说。我看他,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著名诗人、教育家、人民教育出版社副总编辑、中华诗词学会顾问刘征先生赞大康先生为艺林的“旷世奇才”,并写“悲歌”为念:“兰佩云冠却市尘,一肩风雨百年身。霜毫列阵惊雷电,印典成书泣鬼神。瓢落难容天也妒,春苏更被雪相侵。展观遗墨虚垂泪,谁与清狂论古今!”
中国书协顾问、诗词大家、当代才女、书法家林岫,惊悉康殷先生病逝,填词《酹江月》哀赋:
星沉大野,忽云堆惨淡,山供愁肃。失色艺林传薤露,忍听都门歌哭。
八斗撑肠,一生沥血,青简三千轴。攒天层迭,分明清骨如竹。忆昔尺雪香山,茅斋呵冻,谈笑怜风烛。几案疑舟摇似坠,慷慨犹思家国。抖擞而今,“五康”翘楚,庭满秋花馥。奈何先去,更看高韵谁续?
欧阳中石先生闻知康先生去世,撰挽联拜之:“大限何期留不住,文星已陨入长安。”长哭大康我兄,弟中石再拜敬挽!并于悲痛之际写诗二首:
“穷通不计任纷纷,夜守青灯正古文。独坐寒窗也寂寞,天心直道自殷殷。”
“造物生才又忌才,是谁摧落又谁栽,生平本色浑难改,留得宏文启后来。”
著名学者、书画评论家柯文辉先生试评大康先生书画“余事”,概括的很客观、很公正,他说,作为学者、印人、书画家,百年来,在一点上比他高的不下百人;作为印学家,辑成《印典》,在文字学上提出一家之言,是发明发现最多的专家,当非溢美之辞,综合成就比他高的人,似乎前无古人,当代无二。他有条件在巍列群峰的云头,露出欣慰的笑脸。
……还有著名诗人艾青、著名作家丁玲、汪曾祺,著名书法家沈鹏、王学仲,著名画家董寿平、黄胄、何海霞、许麟庐、黄永玉,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袁世海、梅葆玖,等等,在大康先生的人际交往中,崇拜者以及感佩赞评者颇多,此处无法一一例举。
以上罗列部分名家评语,不仅仅是为了宣传大康先生的“道德风骨,器识文章”,而主要的是想让大家明白,这些年来,社会上书画家多如牛毛,文化艺术品市场乱如鹅毛,大师满天飞,名家到处跑,假冒伪劣之作堆积如山,黑白时常颠倒,真假多数不分,美丑无能分辨,鄙陋浅薄,厚诬艺术,而真正的大师巨匠被遗忘,被社会淡漠,而小人得志,伪书家横行……这不能不说是文化的悲哀,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不能就这样被糟蹋。不能再继续麻木下去。
该醒悟了!现代社会多么需要正本清源啊,多么需要有康先生这样精神境界的人啊!时代在呼唤,我相信,康先生百年之内不会再光顾地球,他会在一个没有谎言,没有欺骗,没有邪恶的天国里,继续研究他的天书,我们只能把他留传世间的墨宝、文献、著作等遗物搜集起来,保护好,传承下去。这是一种社会责任,是一种文化的担当,也是与大康先生的精神一样,为了对历史负责。
你未看大康时,大康与汝同归于寂;你来看大康时,则大康形象立时高大起来。
《临江仙》——代大康先生答现代艺坛:
百岁人生似梦,时俗浮躁如潮。世间何处不喧嚣?岱尊惟静穆,蒿草各招摇。每见烟云散尽,惯听鬼哭狼嗥。虚名自吹更无聊。思解千古事,神交太公乔。
作者 李向东 临沂书圣画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