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是世上最大的理亏》
在家待了半个月,前天亲戚来家里做客,本来是非常高兴的,不知怎么话题就围绕我展开来。
“在北京怎么样?还回去不回?要我说啊!就在咱这儿找份工作,别往外跑了!二十四,也不小了!该结婚就找找、见见面,有合适的赶紧定下!”
我能理解身为长辈的苦心,即使对于“催婚”很反感,但也还是笑笑,“没事!不着急!再过两年吧!也急不来!”
“你们这种一去大城市就不想回来的,没想过当家长的心!你整天在北京,你妈会不担心、不挂牵?说的好听点,是在外面跑惯了!说的不好听了,那是跑野了!”
一瞬间,肝中似有火苗在蹿,我特想站起来吼,“什么叫'跑野’了?我在外面是做什么出格的事了?还是鬼混什么了?”
长辈,毕竟是长辈,何况又有一层“为你好”的情意。我打开手机随便点开一个公众号上下滑动着,压制着那股灼灼窜动的怒火。
同样是工作,在北京除去房租、吃喝、各种开销,几乎没剩余,甚至有时是几张信用卡来回互补着。在家工作,工资低但生活成本也低。都是刚好顾着自己,为什么舍近求远、为什么不在家?
我无力去解释:目前看似同样的结果,不同的是延展下去的最终落脚点!
安于现状,是家乡的常态。而北京,不管是哪个阶层的人,永远在学习、在上进、在打拼。而我,想做一个一刷新就有新动态的行走中人。
因为好强,所以愿意努力。而好强,就好像“江湖”,只有加入,没有退出。你做到了,是真强。没做到,就是逞强。
时间最犀利的,是能让你看清自己镜子照不出的样子。
我越来越认识自己,我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柔和,那些不满意的芒刺,不过都只是都扎在心里而已。
我不愿意承认,在亲戚走之后我很不高兴,自己窝着一下午直至晚上吃饭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清醒彻悟地订了第二天回北京的票。
我想说,如果我在北京有一番“成就”,肯定不会有人会“劝”我回来、说我“跑野了”!成就是什么?是钱!
穷,是世上最大的理亏!
因为没钱,所以大家不会看到你那些静音模式的努力过程。不是你自己说你学到了什么就是进步,你的进步要用实实在在的钞票来呈现。而我,什么都没有。
前段时间,看到一段话:穷而弱往往容易玻璃心,一碰就浑身炸毛,生怕自己被忽视。只有经济和精神都独立,才会让你更有底气,也更没有戾气。
说到底,我一切生气、不满的根源还是在于自己——穷而弱。
2013年9月28日,我来到北京。
2014年10月26日,回家后再来北京的列车上,我写下了一首《行将远》:
南北奔忙为哪般?他乡重饮风露餐。
往来疲惫三缄口,去留感伤两悲欢。
未许桑梓功名事,衣锦归去诸多难。
唯念高堂空寂寞,一路清泪连潸潸。
每一个远离家乡、为未来打拼的人,都有自己的苦楚。Ta也怕最终自己一事无成,又白白错过了本该守护父母的岁月......
昨日,同样是在来北京的列车上,我又写了《途中作》:
终日流离只为钱,依依漂泊近三年。
身无疾病心先弱,路有崎岖意更坚。
落魄经缝悲愁苦,明光未至慕欣甜。
志长当作行车列,疑绝也挥祖逖鞭。
2016.05.13
“知耻而后勇。”
能保护自尊心的,只有自己。人情从来不冷漠,只是没钱的时候连自己都无法对身边的一切和颜悦色。
我给自己写的那些文章起的总集名为《长恨此身非我有》。它包含了我太多恨铁不成钢的感叹,也包含了我太多的不甘和倔强。
“长恨此身非我有”,源自苏轼先生的《临江仙·夜归临皋》。
谪居黄州,一个深醉后的夜晚,东坡先生失意又诗意地写下——
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
家童鼻息已雷鸣。
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夜阑风静縠纹平。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人人都有恨、有那些难以了却的营营,只是余生,又怎敢放任无流?
所有的梦,都要有一个经济中心,养活了自己、养好了自己,再去让别人尊重你的选择与追求吧!
别软弱、别回头、别放弃!哪怕仅孤舟乘寄,水穷处,必有风静觳纹平、纤云欲出岫。
——枕藏《长恨此身非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