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产信使即刻动身坐包机返回雷诺报信，阴谋论立即发酵
编译 | 杨玉科
编辑 | Jane
出品 | 帮宁工作室（gbngzs）
编者按
卡洛斯·戈恩将于6月22日出版一本新书，书名为《阴谋始末：戈恩和那场颠覆汽车帝国的文化战争》(Collision Course: Carlos Ghosn and the Culture Wars That Upended an Auto Empire)。这本新书由亚洲编辑Hans Greimel联合撰写，他自2007年加入Automotive News以来一直追踪报道戈恩事件。
本文是一篇摘录，主要聚焦于2018年11月19日戈恩被捕后的24小时——日产汽车和雷诺集团陷入一团混乱和迷惑中，这两家公司都由刚被逮捕的戈恩领导。当时负责向雷诺集团传递这一消息的信使是日产汽车法国高管菲利普·克莱恩(Philippe Klein)。
《阴谋始末》第十章“酝酿阴谋”亦摘录部分于此，针对之前相互矛盾的说法，书中给出终极答案。文章还详细描述克莱恩如何宣布这一重磅消息，以及雷诺集团私下对日产汽车发动政变除掉戈恩的怀疑不断上升。
在日本，日产汽车前董事长卡洛斯·戈恩（Carlos Ghosn）的垮台，似乎只是一个简单明了的贪婪与傲慢过度的案例。然而在地球另一端的法国，而且不止于法国，几乎整个汽车行业的其他角落，都充斥着关于险恶阴谋的怀疑——有人阴谋陷害这位董事长。
在巴黎，戈恩被捕的消息于2018年11月19日午餐前爆出，那是一个晴朗但清冷的周一。雷诺集团完全惊呆了，而且所有法国人都目瞪口呆。当天，在雷诺集团总部，高管们一头雾水地摸索检察官的指控以及日产汽车控诉细节，尽管他们只了解少得可怜的细节。负责传递信息让雷诺集团填补高管空缺的信使是日产汽车法国高管菲利普·克莱恩（Philippe Klein）。他是1999年戈恩从雷诺集团派遣到日产汽车的外交能手之一，也是戈恩在日产汽车首个首席执行官办公室负责人，是格雷格·凯利（Greg Kelly）的前任。克莱恩是一位说话温和的工程师，也是一位古董车迷。事件发生时，克莱恩担任日产汽车首席规划官，是设计日产汽车、英菲尼迪和达特桑产品线的关键人物。克莱恩的职业生涯始于雷诺集团。最初他是一名动力系统工程师——汽车行业里最书呆子气的工作。后来，他在雷诺集团和日产汽车之间来回调换，先后在日产汽车和雷诺集团担任首席执行官办公室最高管理人，受到双方尊重和信任。戈恩被捕当天，日产汽车首席执行官西川广人（Hiroto Saikawa）命令克莱恩立即乘坐一架私人包机飞往法国，担任日产汽车的信使。但在离开前，克莱恩还要去做一件重要事情。在戈恩被捕的同时，法国驻日本大使正在东京举办使馆招待会。出席这次会议的显要人物中，有雷诺集团传奇首席执行官路易斯·施韦泽（Louis Schweitzer）。他于1999年促成日产汽车拯救计划，并选择戈恩作为继任者。克莱恩的使命很微妙，他向这些参会人员简单陈述从西川广人口中了解到的一些情况。这是一场令人尴尬的讨论，充满了震惊和怀疑，但真正的考验在巴黎。第二天早上，目光呆滞的克莱恩在巴黎着陆，下飞机后，他马不停蹄地直奔雷诺集团位于巴黎西郊布洛涅-比扬古的总部。克莱恩的使命看似很简单——首先解释日产汽车发现戈恩有重大不当行为，然后强调戈恩被捕不应该影响日产汽车与雷诺集团的联盟关系。此外，他还要敦促雷诺集团对自身业务和荷兰RNBV（雷诺-日产实体）展开尽职调查。他奉西川广人之命进行传达：一些细节仍未公开。随着日本检方继续展开调查，更多信息将在适当时候透露。当克莱恩来到雷诺集团七楼高管办公区域时，他受到公开怀疑。最主要怀疑者是蒂埃里·波洛雷（Thierry Bolloré），戈恩在雷诺集团的二号人物。和戈恩一样，波洛雷的职业生涯始于轮胎制造商米其林（Michelin）。2012年加入雷诺集团前，他曾供职汽车零部件巨头佛吉亚。波洛雷被认为是雷诺集团加强日产汽车控股权的支持者，2018年2月他被任命为首席运营官，成为戈恩的明显接班人。克莱恩回忆说：“有一种感觉，就像我是一个来自另一个星球的外星人，带着非常奇怪的信息而来，或者是一个纯粹的叛徒，或者是一个被完全操纵的愚蠢家伙，或者是我在日本待得太久。有很多人否认我的说辞，他们直接说，这肯定是日本人的阴谋。”其实，在巴黎，在雷诺集团，有一桩不太光彩的往事一直在大家心中挥之不去。2011年，这桩丑闻曾震撼了雷诺集团，甚至差点让戈恩下台。当时，雷诺集团指控（后来证明是一个错误）并解雇了三名高级经理，据说他们将有关电动汽车机密卖给外国利益集团。时任雷诺集团首席运营官帕特里克·佩拉塔（Patrick Pelata），是一位备受尊敬的产品开发专家，长期以来被视为雷诺集团首席执行官的继任者。为保护老朋友兼老板戈恩免受政治冲击，佩拉塔被迫辞职。佩拉塔是戈恩在巴黎综合理工大学（École Polytechnique）的校友。据说，当时雷诺集团只有两个人直呼戈恩的名字，佩拉塔就是其中之一。雷诺集团和日产汽车的其他人，甚至包括高管，都尊称戈恩为“戈恩先生”。亦因此，大家的猜测是，戈恩这次在日本下台，是不是另一个这样的错误，只是规模更大而已？针对戈恩最初的指控——隐瞒超过8000万美元的延期薪酬，被怀疑论者认为是日产汽车的阴谋，还有可能是与日本政府勾结，意在让戈恩下台。动机是什么？就在9个月前，雷诺集团表示将与戈恩续签4年首席执行官合同。有一点值得注意，戈恩的主要任务是让雷诺集团与日产汽车的联盟“不可逆转”。对一部分日产汽车人来说，这种结果无法接受。还有一件事——2015年弗洛朗格危机（Florange Crisis）——也一直让日产汽车耿耿于怀。当时，法国政府不顾日产汽车抗议，获得雷诺集团双重投票权，这一事件让许多横滨人记忆犹新。该事件直接激起日本长期以来对法国意图的怀疑。直到后来，疑神疑鬼的日本担心法国政府和戈恩正在准备一场终结游戏，可能会一劳永逸地消除日产汽车的独立性，让它成为子公司。根据日产汽车和西川广人的官方说法，戈恩被捕与联盟关系和整合计划无关。对日产汽车来说，这是一起明显的不当行为。戈恩被捕几个月后，西川广人接受日本《文春周刊》杂志采访时，猛烈抨击了他的前导师。他说：“我看不出来戈恩对日产汽车有过任何爱或依恋之情。我只是觉得日产汽车仅仅是他和家人享受奢华生活的工具。我严重质疑戈恩先生是否尊重过日本人民和日本社会。如果他尊重日本，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不当行径。”不过，相信阴谋论的人认为，日产汽车和日本当局沆瀣一气，以他们所知道的最好方式保持日产汽车的独立性，从而干掉了唯一一个把两家公司绑在一起的人——这种解释似乎更有道理。值得推敲的是时间点——法国政府要求戈恩对两家公司进行不可逆转的操作之后。正如日产汽车公开承认的那样，一位重要的日产汽车内部人士开始对戈恩所谓的不当行为表示担忧。按照这样的推理，可以说戈恩没有犯任何罪，他是日本民族主义本能与全球主义力量碰撞的附带牺牲品。对戈恩来说，这个阴谋故事情节是他辩护的支柱。“唯一能解释通的是，他们不仅想除掉我，还想摧毁我的成果，彻底重组三家公司之间的权力关系。”逃离日本后，戈恩在黎巴嫩接受采访时说，“日本人很快意识到，雷诺集团或法国人对日产汽车的最大影响是通过我，所以他们说，'好吧，如果我们解决了他，一切就结束了。’而事实正是如此。”2019年4月，戈恩在视频中概述了这一计划。他当时希望组织一场发布会，博得日本外国记者俱乐部（Foreign Correspondents' Club of Japan）一群记者的同情。但视频发布时，戈恩已经第二次被扔回监狱。预料到戈恩可能会再次被捕并阻止发言，他的律师明智地准备了7分半的视频。“这无关贪婪，也无关独裁，这是一场阴谋，这是一场同谋，这是卑鄙的中伤和污蔑。”戈恩在视频中说，“最初是有人担心联盟的下一步，即融合和走向合并，会以某种形式威胁到一些人，或最终威胁到日产汽车的自主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