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涛(1642年-1708年)
清 石涛 清湘老人 自云荆开一支眼66x66cm
画有南北宗,书有二王法。张融有言:“不恨臣无二王法,恨二王无臣法。”今问南北宗,我宗耶?宗我耶?一时捧腹曰:“我自用我法。”
一一顺治十四年丁酉(1657)题画文
石涛是清代著名的国画家,他的画与画语录都对后来的国画影响深远。扬州画派几乎都是受石涛的影响,充满个性的表现方式。所谓“我自用我法”。其作“收尽奇峰打草稿”堪称其艺术实践与理论方面的代表。
清 石涛 搜尽奇峰打草稿图卷42.8x285.5cm北京故宫
石涛曾在题画诗中说到:
“吾昔时见“我用我法”四字,心甚喜之。盖为近世画家专一演习古人,论之者亦且曰某笔肖某法,某笔不肖可唾矣。此皆能自用法不已,超过寻常辈耶。及今番悟之,却又不然。夫茫茫大盖之中,只有一法,得此一法,则无往而非法,而必拘拘然名之为我法,又何法耶。总之,意动则情生,情生则力举,力举则发而为制度文章。其实不过本来之一悟,遂能变化无穷,规模不一。今吾写此数幅,并不求古人,并不定用我法。皆是动乎意,生乎情,举乎力,发乎文章以成变化规模。噫嘻,后之论者,指为吾法可也,指为古人之法也可,即指为天下之法亦无不可。”
此段讲明其艺术创作是透过“动乎意,生乎情,举乎力,发乎文章以成变化规模”,的一种自然而然的创作观。
清 石涛 王原祁-兰竹合作图纸本133.5x57.3cm台北故宫
石涛说:“笔墨当随时代,犹诗文风气所转。上古之画,迹简而意淡,如汉魏六朝之句;然中古之画,如初唐盛唐,雄浑壮丽;下古之画,如晚唐之句,虽清丽而渐渐薄矣。到元则如阮籍、王粲矣。倪黄辈,如口诵陶潜之句,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以枯煎,恐无复佳矣。”其所谓:“笔墨当随时代”,这是一把双刃剑。
清 石涛 对菊图纸本99.7×40.2cm故宫博物院石涛在题跋中说:”写画凡未落笔,先以神会。至落笔时,勿促迫,勿怠缓,勿陡削,勿散神,勿太舒。务先精思天蒙,山川步武,林木位置。不是先生树后布地,入于林出于地也。以我襟含气度,不在山川林木之内,其精神驾驭于山川林木之外。随笔一落,随意一发,自成天蒙。处处通情,处处醒透,处处脱尘而生活。自脱天地牢笼之手,归于自然矣!“归于自然,此中意思,需要蒙养。
石涛在谈蒙养时这样说道:”写画一道,须知有蒙养。蒙者,因太古无法,养者,因太朴不散。不散所养者,无法而蒙也。未曾受墨,先思其蒙;既而操笔,复审其养。思其蒙而审其养,自能开蒙而全古,自能尽变而无法,自归于蒙养之道矣。“所以美院的老先生们总说:三分画,三分书,四分读书”。
苦瓜和尚说:“画松一似真松树,予更欲以不似似之。真在气,不在姿也。”此图似可以证之。磊落大方,君子之气出之。
清 石涛 醴浦遗佩卷纸本21x250cm克利夫兰美术馆石涛的花卉对扬州八怪和后来的海派诸家都影响深远,他说:“怒猊抉石,渴骥奔泉;风雨欲来,烟云万状;超逸绝尘,沉着痛快。用情笔墨之中,放怀笔墨之外,能不令欣赏家一时噱绝。”其中用情与放怀更是后人反复使用之话。
清 石涛 古木垂荫轴175x50cm
此作墨气淋漓,苦瓜和尚云:“昔人作画每惜墨,余观应惜墨处反费墨,何识思理?即如余图此崇山峻岭,窍谷削崖,则墨气淋漓,宛得云高汨日之势。若轻淡墨华,虽复刻意为之,恐不能易得本来面目.”画画在于“变化莫测”。
清 石涛 江山胜揽 纸本20x762.7cm
石涛题画诗中说到:“东坡画竹不作节,此达观之解。其实天下之不可废者无如节。风霜凌厉,苍翠俨然,披对长吟,请为苏公下一转语。”上图与八大山人合作之画,石涛画竹,只要风霜凌厉之势而已。
石涛 黄山图卷 1699年 纸本设色 28.7×182.1cm 日本泉屋博古馆藏
石涛说:“黄山是我师,我是黄山友。心期万类中,黄峰无不有。”上图黄山图卷,绝少见也。
石涛 游华阳山图
石涛云:“ 古人用意,墨生笔活,横来竖去,空虚实际,轻重绵远,俱有腕中指上出之,其指在松。松者,变化不测之先天也。所以愈松愈紧,愈远愈近,愈今愈古。趣在画外,意在手前,无意无趣,从何处得也?”上图堪称其传世精品。
在对传统的认知上,石涛也有自己的见解,其所谓:“唐画,神品也;宋元之画,逸品也。神品者多,而逸品者少。后世学者千般各投所识。古人从神品中悟得逸品;今人从逸品中转出时品,以求过人,而究无过人处。吾不知此理何教。岂非文章翰墨一代有一代之神理,天地万物各有种子,而神品终归于神品之人,逸品必还逸品之士,时品则自不相类也。若无荆关之手,又何敢拈弄笔墨,徒苦劳耳。余少不读书,而喜作画,中不识义而善论诗,谈禅自觉又是一不相类之汇也。茂林石磴小亭边,遥望云山隔口烟。却忆旧游何处似,翠蛟峰下看流泉。”上图山水清音,有古格。
石涛既是艺术理论家,又是卓越的艺术实践者,他的画与话都成为一时楷模,为后代所重视。希望这篇文与话可以叫大家管锥窥豹,一览画家的艺术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