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习惯了庸俗，就为庸俗辩护

这是九匠的第97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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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周末，去上海出差，跟那里的大学同学程飞见了个面。

大学时候程飞跟我上下铺，是那种有一支烟一掐两半的铁哥们。毕业离校那天，程飞送我到火车站，火车临开前，一米八的汉子竟然眼泛泪花。我受不了这个，从旁边售货车上买了两罐啤酒，扔给他一个，喝完后，他来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未来我们一定会牛逼闪闪的。

刚毕业的几年，联系频繁，相互说着社会复杂，各自变化和咬着牙的坚持。我们大学学的土建设计，他喜欢这个专业，并信誓旦旦说自己将来要设计几个牛逼的作品以供后人谈论。毕业后他就去了上海，倒是进了一个大建筑公司，可刚开始并没有直接坐办公室画图纸，而是先去了一个工地做监工。

做了一个星期后给我电话，各种哭诉痛骂，说万万没想到读完大学后竟然跟一帮民工同吃同住，吃饭要抢着吃，否则就吃不饱；住的是几十个人的大通铺，永远一股臭脚丫子味儿。

我问他是否要放弃，他在电话那头半天没出声，后来突然瓮声瓮气冒出一句“老子就不信这个邪”，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再后来各种突如其来的变化渐渐多起来，各自忙活各自的日子都疲惫不堪，联系慢慢变少，最后电话也弄丢。

这次去上海还是通过其他同学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

他到机场接的我。白衬衫，黑皮鞋，一身笔挺西装。车上程飞跟我说现在供职于一家金融公司，待遇不错。接风晚宴是在一家知名奥地利餐厅，即便我再三说了不用去这么高档的地方，去吃点小吃就好，可拗不过他的热情。当天晚上开了一支价格不菲的红酒，喝酒期间他讲现在的工作，讲公司里有绯闻的女人和勾心斗角的男人，讲上海的房价和他们老板的身家，期间穿插着他自己的风流韵事和在名利场上的明枪暗箭。

我一直带着笑，最后脸部肌肉都僵硬了。同抽一支烟的那个兄弟程飞不见了，现在对面坐着的是一个社会人程飞。他拿我当客人招呼了。

离开上海后，我给他发了条信息，问他还记得刚毕业时候在工地上那些苦逼的日子吗？问他还记得当年送我去火车站时候说的那句话吗？当然没有问这么直接和矫情，一旦上了点年纪的人，说严肃的事情就不太好意思，倒不如年轻时候那般即便书生意气也书生得自自然然。

他当时没回复我，当天半夜给我发了长长一条：兄弟，你记错了吧，你确定是我送你去的火车站？当年工地上的事儿我倒是记得，那是一段耻辱史，你不提我都懒得想起来。

那个时候刚毕业，啥也不懂，不知天高地厚啊，妄想着有一天设计出来个东西盖过东方明珠——现在想想真他妈可笑，不自量力，凭什么是我？我拿什么去跟人家去比去拼？后来我也坐进了办公室了，也做起了设计师的工作，可那里面的一切都是按资排辈的，一些重大设计根本轮不到我！我在里面熬了七年，整整七年啊，没有独立设计过哪怕一座桥、一栋楼。

可时间照样溜过去了。这个时候谈了三年的女朋友的家人给我介绍了这份金融工作，并且她的家人明确提出要不我换工作，要不分手。我女朋友家在上海，她家人不想看着她跟着一个穷小子受苦，我没得选啊。现在看来，幸亏当时换工作了，否则估计还在那个建筑公司熬资历呢。不过你咋突然问这个，你不会还傻呵呵地以为我还在做着那个异想天开的梦吧？

我回复他：老子才没那个闲工夫操心你的狗屁梦想……不过，那天晚上，我是想跟你喝啤酒的，就好像在火车站上喝的那两只。不过估计你也想不起来了，狗日的。

他没再回我。

头段日子周星驰电影上映的时候，流行过他的一句话：为什么要坚持？想一想当初。跟程飞见了一面后再想想星爷的话，突然觉得憋闷得慌。

很多人都在说自己没得选择，不得已才走上了这条路。错，永远都有选择，永远都有多个方向，所有说没得选的只是在为自己的错误选择辩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