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斌:【凄凄巨石伴残梦】(散文)

凄凄巨石伴残梦

◎武斌

【作者简介】:武 斌,1971年9月出生,男,汉族,山西临猗人,1996年毕业于成都理工大学,地球物理高级工程师,理学博士。2007年开始业余写作,2008年陆续在《地质勘查导报》、《中国国土资源报》、《大地文学》等发表散文、诗歌、小说近百篇。2013年出版了散文集《地质人在旅途》,2014年出版散文集《乡土乡音》,2016年出版散文集《成都拾遗》。有作品在“书香国土·智慧人生——山东煤田地质杯首届国土资源系统读书大赛”中荣获优秀奖,并入选《书香·人生》。

来到西昌古城墙上,被展览馆中巨石墓的照片所震撼,于是我开始寻觅这个古代人类的奇迹。

工作的间隙,我游走在安宁河流域,努力搜寻着这种巨石墓,探寻它的形成。从古至今,许多民族对巨石的崇拜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就在欧洲国家也是这样。对古蜀文明的研究,无疑巨石崇拜最为明显,如现在文化公园里保存的支矶石、都江堰水利工程李冰父子曾雕造了三个高大的石人和五枚石犀用于治水。现在行走在西藏的高山垭口附近,随意可见玛尼堆,还有石渠县等地看到的玛尼墙。我认为,这些全是人们对巨石崇拜。于是我对巨石墓本位的理解就是生活在安宁河流域的先人对大石的信仰和崇拜。唯一疑惑的是它出现的年代,以及他们是如何从大山中搬运来这些巨石。

在四川安宁河流域,矗立着这样两百多座巨石垒成的坟墓,墓葬由重达数吨的巨石垒砌而成。我的寻找和探访已经被许多人捷足先登了,但我依然兴趣盎然。

这是古人巨大的坟墓吗?这是存在近两千年的坟墓吗?它是彝族人的祖先留下来的墓地吗?抑或是古代的邛人的墓地留下的吗?它是元朝末年的月鲁帖木儿将军的墓地吗?我的脑海中一直在思索,只有最后一个线索距离我们的时间最近,但也应该是最为不切实际的,但在当地人的口中最为流传。

当地的汉人称巨石墓为“月鲁坟”,彝族人称它们为“濮苏乌乌”。它的神秘不亚于国内草原上的石头墓,也不亚于埃及的金字塔。这是古代留给我们的神秘,是我们当地的先人留给这片土地的震撼。

我来到德昌“洼脑”大石墓,它们的许多都在当地居民的家里。似乎那就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就是一块依靠人力无法移动的巨大石头,静静摆在那里。当地的人已经熟视无睹,与他们生活了一代又一代的人。从小孩到老年,巨石上是它们晾晒衣服的地方,是他们乘凉的地方,是他们玩乐的地方。数百年来,这里的人们就这样演绎着生命和死亡的轮回,但大石墓的秘密依然埋藏的很深,人们根本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怎样的事。

这些大石墓,是元末明初的月鲁帖木儿将军的墓地。难道月鲁帖木儿将军是当地一个特别受人们崇拜的人,人们为他建了这么多墓。难道是月鲁帖木儿将军的后人们为了防止坟墓被盗,而真真假假修了两百多座墓。难道是月鲁帖木儿将军下的每一个一般军官都享有这样“奢华”的墓葬。不过花费这样大的人力物力,也是让我们惊叹个够。这些巨石不是原来的土地上就有的,要来自附近或远处的山上。

这里的本地居民,几乎都是清朝“湖广填四川”的时候来的,要么就是解放以后才来的,当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巨石已经在这里很久了,甚至他们的许多人还不知道这里是古人的坟墓。所以他们无法认识过去的历史,对这些巨石墓只是遥远的想象!

这里的巨石墓与岷江上游、横断山脉的石棺葬,东北地区的大石棚墓,东南沿海一带大量封土的石室墓相比,这里的规模更为巨大,石块动辄数吨。试想他们的运移需要多大的人力和物力。

是我们当地彝族人的祖先留下的鸿篇巨著吗?彝族是我国具有悠久历史和古老文化的民族之一,有诺苏、纳苏、罗武、米撒泼、撒尼、阿西等不同自称。在六七千年前居住在我国西北青海地区,古羌氐人开始向四面发展,其中有一支向祖国的西南方向游弋。古羌人早期南下的支系与当地土著部落融合,后来形成了西昌地区的“邛蕃”和云南地区的“滇蕃”等便是彝族的先民。3000年前彝族已经广泛分布于西南地区,即史书中常出现的所谓“越嵩夷”、“侮”、“昆明”、“劳浸”、“靡莫”、“叟”、“濮”等部族。

专家考证,大石墓在我国的广泛出现,应该是秦汉,而此时彝族人正开始走向安宁河流域。在西汉,这里生活着一个邛人的部落。于是巨石墓与元末明初的月鲁帖木儿将军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当地人口口相传的“月鲁坟”只是以讹传讹的结果。与巨石墓真正联系起来的应该是彝族的先祖或那个邛人的部落,最应该的是那个邛人的部落。

所以,我们理所当然认为巨石墓是邛人留给我们的辉煌。《史记·西南夷列传》中“滇之北,君长以什数,邛都最大”。滇之北,就指的是安宁河流域,生活着众多西南少数民族部落,又以邛人最为强大,与夜郎、滇人、昆明人鼎足而立。邛崃在西汉称为“临邛”,就是南边“靠着邛人生活的地方”的意思。可以这样认为当时的邛人生活在现在邛崃以南到攀枝花一带的地区,而且在西汉时最为强大。邛人在他最强盛的时代生活在安宁河流域,而且也是在巨石墓出现的年代。数量这样大、规模是这样的宏大,只有强大的邛人才能完成。

但巨石墓的陪葬是特别简单的,几乎没有像样的陪葬品,有的只是简单的陶罐、陶杯、石质工具、发簪、铜镯等。对于这种多为合葬和多次葬的墓,每人拥有的财富少的可怜。难道我们邛人当时的生产力还是比较低的。

只是我们的考古专家从大石的考古发现,给我们勾勒出了邛人的一些生活情况:他们头插发簪,手戴铜镯,是个典型的西南少数民族。族人在死后实行二次葬,墓中尸骨无高低贵贱之分,这也是氏族社会时期我们的古人经常采用的丧葬方式,而此时西南的夜郎、滇人和昆明人等部落已经进入了奴隶社会。

如今,两千多年过去了,大石墓基本上被杂草所淹没。有的大石上在风化的裂缝上已经长出一棵大树,遮盖了大石墓周围曾经的繁华,被岁月所湮没,被时光所遗忘。

吊起的巨石,为我们开启了一段过去的岁月:这里曾经是多民族生活,这里曾经经历了许多次的战争,这里曾经见证了“蜀身毒道”的繁荣,这里曾让司马相如踌躇满志,这里曾经有过辉煌。

知道了巨石墓是西汉时邛人的墓葬,那么最为关切的是它如何从大山中来到这里。我们在感叹:这么大的石头,吊车都吊得这样困难,我们的古人怎样才能搬的动,又怎样才能垒成坟墓?与金字塔的建成一样巨大的问号凸显在我的脑海中。难道是和北京那块巨大玉石一样的运送原理,但安宁河的冬季并不太冷,即使结冰时间也很短,显然并不是这样完成的。最有可能的是利用铺在巨石下的圆木滚动,但那也需要许许多多的人齐心协力才能完成。

一串串疑问存在我们的脑海中,连连的惊叹不绝于耳。一场好梦被我们的古人所实现,留给我们的只是这样的残梦。但这样的残梦也是美好的,因为这至少让我们记起那段邛人辉煌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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