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风，怎么办？
作者 王蓄之
风、劳、臌、膈，自古并称为四大症，而中风名列首位，其多发、其害甚，可见一斑。时至今日，中风的发病率、死亡率，仍然居高不下。更可怕的是，中风的致残率，高达七成以上。属于典型的一人病倒，全家受累。
那么，中风真的出现了，该怎么办呢？以下内容，是《无疾学社精品课·中医入门100讲》中，讲解钩藤的部分内容。中风应急第一要义，泄风气，精要全在其中。愿此泄风气之法，广为流传。尤其是各位西医同道，一针一药之间，为救死扶伤，多赢得一点机会，功德无量。
钩藤这个药，从外形上看，特点非常鲜明，有两个钩。远远看上去，有点像羊的犄角。仔细看，这个钩的根部比较粗大，然后，绕了一个弧形的圆圈儿。绕圈的时候，它变得越来越细，到最后就剩一个小尖尖了。所以整体上，是一个从粗到细的过程。钩藤这样的形状，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启发呢？
我们设想一下风邪的状态。最开始，风是很猛烈的；后来当风吹过一片树林，又吹过一片楼宇，慢慢的，风力就变小了，最后终于平息下来了。再看钩藤长的像羊犄角一样的这两个钩，从最开始很粗大的根部，到最后细小的尖部，是怎么做到的呢？这个过程中，它是画了一个圆圈。你想，假如我们可以把这一对钩放大，变得特别大，然后有一阵风，从钩的根部吹过来，一直吹到钩子的末端，那风会怎么样？风被带着绕了一圈之后，力量慢慢就被泄掉了。这个过程，稍微有点复杂，我们打个比方。
假如我有一本书，我们把书立起来，封面朝前，正对着自己。这时候使劲一吹，很容易就能把书给吹倒。但如果换一下位置，把书脊，就是书的脊背，对着自己，把书翻开几页，就像下面图片里这么摆着。再对着书脊去吹，你会发现，用多大力气，都很难把这本书给吹倒了。因为风吹过来的时候，力量都从书的两边给泄掉了。而刚才那种，正对着书的封面直吹的话，风的力量，会全都加到书上，所以就很容易把书给吹倒。
现在再把情况再延伸一下。假如摆在面前的书，不是一本，而是几十本；都像刚刚第二种摆法那样，书的脊背朝前，摆成三排。这时候假如从窗户外刮进来一阵风，吹到这些书上；而你自己，站在这三排书的后面，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如果没有这些书，你肯定就能直接感觉到风了。如果书都是封面朝前，正着摆好，风一吹，这些书可能就全都会被吹倒。但现在，这三排书，书脊朝前，迎着风在前面挡着，它们不会被吹倒，你也不会感觉到风吹过来了。问题来了：这阵风，哪去了？
答案很简单，风被这些书给泄掉了。这个过程叫做泄风气，就是要把风的力量给泄掉。实际上，这种泄风气的方法，在生活中是能派上大用场的。早些年，北京地区沙尘暴非常厉害，遮天蔽日。什么东西可以改善沙尘暴呢？种防护林。一颗颗树，可能作用都不大。但当这些树连成一片树林，风吹过来的时候，过一层树，就会把风的力量泄掉一部分；再过一层树，又泄掉一部分。这样走到最后，能留下来的风就很小了。也就是说，当风起来的时候，我们首选的治疗思路，不是去和风邪对抗，而是要把风气给泄掉。
明白了泄风气的道理，我们回过头来，再看钩藤。这次我们把钩藤，和之前讲过的枳壳，对照着看一下。这两个药，都长着大刺，但枳壳身上的刺是直的，钩藤的刺是弯的。一根直直的、粗大的刺，就像根针一样，拿过来就能去刺破那些坚硬的东西。但钩藤这种弯弯的刺，明显就不适合了。从形象上看，钩藤更像是通过一种委婉的方式，把一个本来看上去很强大的力量，最终给化解掉了。这种悄无声息之间，把风邪化解掉的能力，在体内大风起来的时候，就显得尤其重要了。
临床上，这种泄风气的治疗思路，还有两个常见的用法，一个用药，一个用针。我们分别看一下。用药治内风，有几张经典的方子，比如天麻钩藤饮，就是以天麻、钩藤为主药，来治内风的。在古代，治中风用的更多的，是小续命汤。这个方子，历史上有多个不同的版本。其中最著名的，是孙思邈《千金方》的版本，里面就用到了麻黄、桂枝、防风，和大量的生姜，这些都是我们前面讲过的辛温解表药。无疾自己读大学的时候，对这种用法完全不能理解。直到明白了泄风气的道理。
当身体里刮起风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量，会从下向上，直冲头脑。这种风的杀伤力非常大。从古代到现在，中风的死亡率都是相当高的。所以才需要用小续命汤，来续命呀。具体做法就是，当大风刮起来的时候，我们用辛温解表的方法，把体表的毛孔打开一些，透透气；让风邪向上攻冲的力量，有相当一部分，能从体表皮毛泄掉；那头脑受到的冲击，就会随之减少。接下来，中风的危险就小了。即使留一些半身不遂之类的后遗症，也能更轻一些。当然，小续命汤里，可不只是这几味辛温解表药。毕竟内风不像外风，疏散一下就可以了。
这是说用药来泄风气。用针的话，就更直接，也更好理解，就是在耳尖，或者十个手指尖，点刺放血。耳朵尖上，最好理解。风往上刮的时候，头脑就像一个大气球，肝风一直在往里打气，所以压力越来越大。这时候，如果在耳朵尖上点刺放血，就相当于在气球上扎两个洞，气一下子就从洞里跑出去了，对头脑的冲击，自然也就变小了。在手指尖刺血，也是类似的道理。不过，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刺手指指尖是可以泄风气的，但刺脚趾，效果就不明显了。
前些天刚有一位患者，四十多岁，中风了。他对中医有一些了解，所以在感觉不对的时候，马上就用针放血了，但刺的是十个脚趾头。结果很不幸，病情缓解不够明显，还是去住院了。那为什么，刺脚趾就没用呀？其实很好理解，要泄风气，得知道风往哪走。风的性质轻扬，最喜欢向上、向外走。而脚的位置在下面，风几乎到不了这。所以在这扎针，没法把风气给泄出去。
上面我们花了很大篇幅，来讲中风发生时，泄风气是最重要的方法。不过，这倒不是说，只有这一种方法。实际上，重镇也是一条有效的治疗思路。重镇的意思，就是要硬挡，强行镇压。近现代以来，中医对这个方法越来越重视。其中一张经典方，就是民国张锡纯先生创的镇肝息风汤。从名字上看，就是以重镇为主的。用的是赭石、龙骨、牡蛎，这些石头药，以及牛膝那种向下引的药。意思很明确，风不是攻上来了吗？我们就用石头往下砸，把风邪给硬砸下去。当然，张先生此方并非一味重镇。后面讲到方剂，再做详细解读。
但愿泄风气的理念，在世间广为流传。让中风带来的危害，少一些，再少一些。
本选自《无疾学社精品课·中医入门100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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