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哥社涛 / 秦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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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530期

审稿|谭长征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程哥社涛 」         

文/秦河

在我所认识的人中，程社涛大哥应该算是令我钦佩的一个。

早在2016年，我们同在县里一个文友微信群里，糊里糊涂地加了好友，相互礼节性地招呼过后就再没多说。彼此最多就是朋友圈的点赞之交，仅此而已。我从他个人公众号的文章中知道，他老家在前程村，距离我所任教的玉山中学仅一公里之遥。但是，我们直到两年多以后才第一次碰面。

认识他以后，我发现他特别喜欢交朋友。他说从小就不沾家，不管是放学还是放假，只要有空就约上小伙伴们四处游逛；有一次，他游兴大发，逃课出去，上山下河，舒爽自在。因此，他对玉山镇周边的大村小庄和沟壑峁梁如数家珍，在每个村几乎都有三五好友。他的朋友好像也遍布各个行业，有省里的大文人，有厂里的工人，有县里的公务员，有种地的农民，五花八门。他回到老家，很少回自家的屋，到处和朋友们喝酒聊天，经常是悄悄就把单买了，谁有事随叫随到。

他和朋友打交道不是从是否利己的角度掂量，而是从赤诚热忱的角度出发。就我所知，他点点滴滴地帮助一个落魄的伙计，已有十多年，还曾整整三天陪同一个九年前在业务上仅有一面之缘的北京爷们游玩蓝田。这些，我们都是瞧在眼里，看得出他的确源自内心，绝非做作表演或者敷衍应付。退一万步讲，也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县里和市里的一些民间文学组织纷纷邀请他加入，让他担任这个那个的，看重的正是他的这份热心和慷慨。每当两处的活动难以兼顾时，他会选择回县里，跟我们说，县里毕竟是咱的根。我常常调侃他，如果生逢乱世，你就是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绿林头领。

他爱写文章，却并不是一个想通过写作获得点什么的文学青年，只想着用写字的方式来表达自己。他写的都是随心而感的人和事，不像我们可能都要写一些言不由衷的东西。不过，他也未能免俗，时常兴高采烈地给我们说，自己的公众号“灞水长流”又因哪篇文章涨了多少粉丝，认识了哪些新朋友。有一次，他感慨地回忆道，我第一篇真正变成铅字的文章，是发表在2012年孙兴盛老师主编的《蓝田文学》上，当时我在广西峦城干工程，没想到几年以后回来能和那一期目录上的大多数人结识，并且成为好朋友。

越往后，他写文章越来越得心应手，比如带家人出游的《丹凤行》、怀念亲人的《送六娘》、揶揄时事的《从安慕希说起》、写中年感悟的《三九未央》、写故乡山水的《桐花沟记》、写品格意志的《跬步以恒》，如此等等，不胜枚举。他最受大伙热捧的是《结婚十年》，全文只有几句对话——结婚十年纪念日买啥礼物？你要啥？买个大一点的高压锅吧，老三开始吃饭了，那个锅做不了了。

他家老三指的是悦悦，属鸡，今年三岁。老大童童，属牛，十一岁；老二多多，属羊，五岁。据说一回到家，三个孩子像喜鹊似的围拢过来，叽叽喳喳地以表达对爸爸回家的欣喜之情。他也经常在朋友圈放出她们灵巧可爱的照片或者视频，写几句随感，把生活细缝处的美好记录下来。我以为他至今最好的文章正是写女儿的那篇《王家猪蹄坊》。文章写他开车和童童回西安，忙了一天心浮气躁，对于童童的话敷衍着；瞌睡了的童童一再让他到王家猪蹄坊时把她叫醒，甚至搭上了哭腔；他以为娃是舍不得多多，到了地方把娃叫起来；这时，催人泪下的对话出现了——“你为啥要看王家猪蹄坊？”“过了王家猪蹄坊离咱屋就远了”。

他本来跟着公司干工程，后来自己开公司单干，出售各种型号的下水管道，忙完养家糊口的营生，隔三差五就回来，接娃送娃，或者叫上朋友喝顿酒，或者跟着大伙爬山过河，偶尔也开车带上年迈的父亲到处转悠。有一回，他唏嘘着说，人老了就像个娃一样，我把车往门口一停，咱叔就拉门子往上坐，以为我要拉上他去转；咱叔年轻时就爱逛，把这一点倒是毫无保留地遗传给我了；他现在人老了，也还想逛，老嫌在屋里憋得难受；我怕他身体不好，不敢往远处拉，只能拉到岭上或者石鼓山啊这些地方转转。他发过一个朋友圈，是在某景区给老伯照的一张相。老人家满头白发，佝偻着腰，小心翼翼地站着，拘谨中透出些许兴奋。

前一阵子，他回来参加县里一个团体组织的文旅游学活动，载了一车人，谦虚地说，给大家报告一个好消息，前两天签了几个单子，混个温饱。大伙听了，替他高兴。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说，这一下就不怕你来回折腾影响生意了，经常让你破费，于心不忍，还有今年疫情期间你给蓝田和武汉两地的慈善协会总共捐了两千块的事……他赶忙岔开话题，说，那些事是生计，让我活着，咱这些事才是生活，让我畅快。

他就是程社涛，长我八九岁。人前人后，我都称呼他为程哥。

作者的话：写随笔就写真正能够触动内心的人和事，没有必要去写一些矫虚的抒情或者疲沓的叙述，甚至造作地为写而写。正因为此，我写下了一篇自己想写的素描式文章，企图通过寥寥数笔勾画出心目中一个令我钦佩的形象来。我相信我们都接触过不少人，想写有些人却无事可记，想讽刺另一些又觉得了然无趣，所以能真正写入文章的人并不太多，尤其是能熟极而流、自然天成地写出来就更属凤毛麟角了。由于以上种种缘故，我个人比较珍视这一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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