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 · 散文】肖祎娟：镜头下的冬鸟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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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409期︱

审稿|谭长征编辑|马晓毅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镜头下的冬鸟」

文|肖祎娟

阴天，雾霾，小寒，-5℃，腊月初一。

我们如约来到灞河彩虹桥头，跟随我们县有名的鸟类专家臧晓博老师一起认识生活在我们身边的冬鸟，属于留鸟。

站在拦水坝观景台上，凭栏远望。在灰蒙蒙的苍穹之下，河面厚实的冰层如镜面一样平静、冷艳，犹如这雾霾下的天气，让人压抑、窒息，感觉似乎更加寒冷了。极目远望，坝下流动的河床处有几只麻雀大小的野鸭子，自由自在地站在水面上觅食，一会儿把嘴伸进水里，一会儿飞到石头上东张西望。我几次想抓拍，可当打开手机，输入密码，点开照相机时，它早就一激灵，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正在遗憾时，“咔嚓咔嚓”，一扭头，臧晓博老师正在认真地按快门，只见他一尺多长的长焦距大炮似的镜头搭在栏杆上，低着头、猫着腰，目不转睛地不时转动手中的镜头。

“这一片儿有四五个种类的鸟呢。”他高兴地说。

“不可能吧！我肉眼明明看见的是一些灰不溜秋的雀儿呀，和石头颜色接近，咋会有这么多品种？”我很疑惑地问。

臧老师笑着端起他的专业摄影机说，“你们看！”他回放照片，点开慢慢放大。我的天呀！可不是嘛！还真的是不同的鸟儿，体型大小、羽毛颜色、嘴巴、爪子各不相同，清清楚楚的，真的像捧在手中一样，活灵活现的实体呀！

“这是秋莎鸭，这是褐河乌，这是白鹡鸰，这是小䴙䴘，这是绿头鸭……”说着他指着水里一连串正在云游的小不点给我们一一对照讲解……真不敢相信，竟然有这么多不同种类的鸟儿，我大开眼界了。

“这只红尾水鸲，尾巴红色的是雄性，灰尾巴的是雌性，是保护色。

”你也太厉害了吧！雌雄都能分辨得出。我们一起赞叹道。

正说着呢，头顶飞过来两只雪白的大鸟，臧老师说，“这是大白鹭，嘴黄爪黑，那只是小白鹭也叫白鹭，嘴黑爪黄”。他一边说一边“咔嚓咔嚓”，并把照片分享给我们看。太神奇了，我平时在河边锻炼见过这种白色的大鸟，曾感叹“白鹿原下白鹭飞”，却没有见过杜甫笔下“一行白鹭上青天”的壮观景象，谁知道它们居然不一样。“河底下还有一种和小白鹭体型差不多的灰色的是苍鹭。”

正在感叹呢，臧老师指着头顶十几只成群结队的鸟儿说:“听！这是崖沙燕吱吱的叫声，这是目前我们陕西发现的唯一一种燕科留鸟。”

我开玩笑地说：“你不会是戴着望远镜+显微镜吧！这么远单凭声音就能分辨出是那种鸟，太厉害了！可见你观察它们时间不短了吧？”他憨憨地笑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又投入工作了。

“这么冷的天，河水结冰了，它们吃啥呀？”我们问。

“有的吃谷子、有的吃虫子、蚯蚓，那边芦苇丛中就有，不是所有的鸟都吃鱼的。”臧老师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详细地给我们讲解鸟儿们的生活习性，真的是了如指掌。

有的老师想拍清楚些，就下河走近鸟儿，谁知道还没到跟前呢，鸟儿“扑棱扑棱”，一下子全飞走了。臧老师笑着说，“它们听觉、视觉很灵敏的，听到声音就吓跑了，何况你们的衣服颜色太鲜艳了，要像我一样，穿这样灰色的、暗色调衣服，鸟儿不容易发现，既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它们。”噢，原来如此，还有这么多讲究啊，我们不住地点头。

“快看！向这边飞过来的是黑鹳，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很难见到的，你们今天有眼福了。”臧老师望着一直在我们头顶徘徊的一只黑色大鸟激动地说，“它要在这里停留，正在勘察地形，大家赶紧抓拍。”

我的天呀！要不是臧老师指点，我差点认成老鸹（乌鸦了），于是三四个摄影机竞相抓拍。有人是第一次用摄影机，臧老师耐心地指导他们，调这里，按哪里，不一会儿，一张张美图出来了，大家兴奋地评头论足，交流学习着如何更好地取景，拍出满意的照片。

我最喜欢马老师抓拍的大白鹭在空中跳舞的瞬间，因为大部分老师抓拍到的不是它展翅飞翔时保持平衡的一字型，就是双翅落下耷拉着没有美感，只有这张是它的转换翅膀时的瞬间。你看它雪白的头颅奋起高昂，脖子伸缩的间隙弯曲着，正要振臂高呼变换翅膀，正好让马老师捕捉成功了，太销魂了，必须点赞！

跟随臧老师的指引，车子沿着灞河公路走走停停，发现鸟儿的踪影就下车拍照。臧老师熟悉这一带哪段水域有哪类鸟栖息，甚至于每一种鸟的生活习性都如数家珍，哪种鸟善于泅水，哪种鸟喜欢停在电线杆上，哪种鸟习惯隐藏在芦苇丛中，哪种鸟经常呆在树枝上……从他抓拍的照片里我们得以佐证，并不是信口开河，毫无根据的。对于这一点我一点都不怀疑，因为我第一次在爱故乡文学小组成立大会见到他时，他就是我同桌，在自我介绍环节中有一定了解，而且出版的刊物上有介绍他关于鸟的文章我细细拜读过，知道他是我们县研究鸟的专家，数十年如一日坚持观察、拍摄、记录，发现我们县有20多种鸟儿，已发表了不少专刊，人称“鸟博士”。

“鸬鹚捕鱼呢！”臧老师说着又快速按下快门。

“鸬鹚，这不是南方才有的鸟吗？小学时在课文里学过，它是捕鱼高手？”我有点质疑地问道。

“对对，就是那种能捕鱼的鸟。”臧老师认真地说，又低头快速抓拍，看着一张张放大的图片，在他的镜头下完全和活的一模一样。你看：羽毛褐色，嘴巴又长又尖，黄色的爪子伫立在石头上一动不动，似乎正在等待猎物；另一只翅膀紧紧地贴在腿上，长长的嘴巴尖尖的，夹着一只还在垂死挣扎的小鱼，就连那么小的眼睛都看得一清二楚，这水平也太高清了吧！我用肉眼再望过去，百米外还是一片灰色，黑色的石头，细细的水流，几只小不点跳来跳去，哪里分辨得出哪一只是鸬鹚？哪一只是黑水鸭？我又拿出手机，把照相功能调至最大，出现的也是模模糊糊鸟的轮廓，颜色、羽毛、形态根本无法辨认。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不得不服，专业的就是不一样，精准度值得称赞！而我此刻脑海中出现课文里的插图：一艘渔船、一个渔翁，两只立在船头的高大鸬鹚，咋都不能和眼前这几只体型小巧、动作敏捷的鸬鹚联系起来……

“河对面有人比我们更不怕冷，”有人发现一个“狙击手”，装备很到位，身穿一身灰色迷彩服，戴着一顶灰色迷彩帽子，颜色接近周围芦苇、荒草，真的是保护色啊！你瞧！他支着三脚架，拿把椅子，很投入、很专注地端坐在芦苇丛中，不时挪动方位，跟踪鸟儿，坐等鸟儿飞回来，这敬业程度，要不是亲眼所见真的难以相信啊！看见我们这群人嘻嘻哈哈的，他朝我们这边友好地微笑着，比刚才遇见的几波专程从西安赶过来的拍鸟爱好者更专注。大家说：看！我们这群快乐的发烧友遇见一位孤单、执着的发烧友，其精神可敬。我突然想起《湖心亭看雪》最后一句：“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不正应情应景正当时吗？很敬佩这些爱鸟的人，把看似简单的事情重复做，重复的事情认真做，结果就做出成绩了。

以前我只知道河边有白鹭和野鸭，如今这么多水鸟，和灞河的环境越来越好有关系吧！臧老师点点头说，很对！灞河禁止淘沙采石，植被覆盖越来越好，芦苇荡漾，水波粼粼，绿树成荫，生态环境一年比一年好,被大家誉为“蓝田的后花园”。“良禽择木而栖”，适者生存！鸟如此人亦如此！

回望高楼林立的蓝田新城住宅区，红墙白窗，住户一家家增多，广场、图书馆、儿童娱乐场、健身器械，夏天时天蓝、水清、草绿、花繁，诗意生活多么和谐，我一定要用文字记录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