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将乱,人必尚言

不离不弃,携手共进

喜欢说漂亮话,且能治善事的人古往今来甚是稀有。倒是爱说漂亮话,做事表里不一的人很是常见。古今天下多少恶事、丑事、荒唐事每每都是这类人干出来的,特别是手握权柄之人专做表面功夫,到最后极有可能误国、误民、误天下。

隋炀帝杨广论说漂亮话的能力,恐怕中国历史上的所有皇帝都无人能出其右。杨广未登基之前很会做秀,他知道父母喜欢简朴、喜欢孝顺,所以就装做一个简朴、孝顺的儿子。当他父亲杨坚来到其宅,发现乐器上弦丝都断了,而且落了很厚的一层灰。于是杨坚就认为杨广是个不喜声色犬马的正人君子,很欣赏他。驭下杨广也很能装,有次杨广参加围猎,遇上大雨,有人献上雨具,杨广却说:士兵们都在雨里淋着,你们让我穿上雨具,这像话吗?当时就让三军将士感动不已。

大业元年三月,隋炀帝下了一道诏书,表示要接受各方的谏言,其在诏书中说道:听取和采纳众人的意见,议论范围扩大到庶民,就能审察政刑的得失。说的非常恳切,显得非常亲民。但不久隋炀帝便下令收集北齐、北周的乐谱,以满足其纵情声色的欲求。大臣高颖劝谏说:“北周天元皇帝因好声色而亡,殷鉴不远,您不可再蹈覆辙。”隋炀帝听了很不高兴,不久便以诽谤朝政为由,把高颖杀了。大业十二年七月,隋炀帝提出要再次巡幸江都。由于多次巡游惹得民怨四起,奉信郎崔民象便以“天下盗贼四起,不宜出巡”为由上书劝谏。被逆了龙鳞的隋炀帝大怒,先是命人割掉了崔民象的下巴,然后将他杀了才解心头之恨。

唐太宗李世民,偶然翻阅前朝隋炀帝所留的文稿,一读之下,甚觉惊异,于是问魏征:朕看炀帝的文稿,纵使尧舜也不过如此,何以落得身死国亡的结局?魏征答:炀帝讲尧舜之言,而行桀纣之实。以虚言蒙蔽天下,以恶行鱼肉苍生。如此言行相悖,焉有不亡之理?

隋炀帝说漂亮话,却不干人事,最终做了亡国之君。后来的起义领袖李密说他:磬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孔圣人言:刚毅木纳近仁,巧言令色鲜仁矣。意思是性格刚毅,说话木讷的人往往有一颗仁慈的心,而那些巧言令色,嘴巴说的好听的人则往往内心很坏。有副对联讲的很在理:为政不在言多,须息息从省身克己而出;当官务持大体,思事事皆民生国计所关。

漂亮话无助于实际问题的解决,其主要功能不过是骗与瞒。喜欢奖励漂亮话的社会,十有八九是虚伪的社会、浮躁的社会、缺乏公平正义的社会。《渔樵问对》里关于天下是治、是乱的句子,现在读起来依然让人警醒:天下将治,则人必尚行也;天下将乱,则人必尚言也。尚行,则笃实之风行焉;尚言,则诡谲之风行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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