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毕加索惊呼“天使”的画家,笔下却是最汹涌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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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我是Vein。
马蒂斯的蓝色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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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意识到每天早晨都能重新见到这光线,”他说:“我甚至无法相信,我能拥有这样的快乐。”
1948年,马蒂斯在尼斯的家中
· 尼斯与蓝色 ·
“他是蓝色的,”马蒂斯这样评论眼前的城市:“是蓝宝石,孔雀翅,耸峙的冰山,融化的翠鸟。如海神尼普顿王国中正在闪耀的神秘光辉。”此时的马蒂斯已年近五十,他的喃喃絮语却如同一个方坠入爱河的少年人。
尼斯的蓝色成为马蒂斯画中的主调
马蒂斯暂住在博里瓦齐旅馆中,房间又长又窄,床与窗之间只能放一张破旧的扶手椅。但这不大的房间总是充盈着阳光,粉红、蜜灰、银蓝色的光线,穿过窗,从地板,移向天花。马蒂斯的每一天从这一刻开始。
为了捕捉光,他总是起得很早,踱步到画室,一画就是一整天。马蒂斯唯一的消遣就是臂下夹着一卷画布,去卡涅斯河畔拜访雷诺阿,或是在酒店窗口演奏小提琴——49岁的画家开始在尼斯的房间中学习乐器,对此他说:“我害怕失明后再也不能画画,如果我瞎了,不得不放弃绘画,至少还有音乐。”
收音机中正在放爵士,或是普罗旺斯法兰德舞曲,马蒂斯伴着蛊惑的音符不断在画布上描绘着。他的画中总是摆着这样那样的乐器,小提琴盒空空如也,就像打开的贝壳,将蔚蓝的大海与天空带进了房间。
然而战争让马蒂斯不得不回到巴黎。1918年11月11日,停战协定签署的那天晚上,马蒂斯在巴黎的咖啡馆中拿出小提琴,站在小桌上拉起一曲狂野的法国舞曲。第二年春天,他迫不及待地回到尼斯,住在地中海酒店中。
“我只是盎格鲁街的隐士,”马蒂斯在给妻子艾米丽的信中写道。
酒店内饰的洛可可风情给了马蒂斯无限灵感,大量室内画充斥他的画布。粉红色的瓷砖地板,阿拉伯图案的黄色墙纸,梳妆台,椭圆镜,点缀着百叶窗的门。那个小小阳台,连接着尼斯闪光的海与房中绮丽的色彩。
“我梦寐以求的就是一种协调、纯粹而宁静的艺术,它避开了令人烦恼和沮丧的题材,就像一把舒适的安乐椅那样,对心灵起着一种抚慰的作用,使疲惫的身心的到休息。”
接下来五年的冬天,马蒂斯都住在地中海酒店中。他梦寐以求的舒适安乐椅在尼斯找到了放置处。桌上是鲜花,是金鱼,是漫溢的幸福。他的绘画忽然展现出对自然主义的浓厚兴趣,并不是反驳过去的自己,只是尝试着加入“人的元素”。
1919年1月2日,一场反常的风暴席卷尼斯。海浪拍击着陆地,倾泻过长廊,将街道变成一条奔流的灰色河流,大风刮落了酒店的百叶窗,打碎了窗户,以及门厅的一面镜子。马蒂斯在这银色的、冲撞的景致中喃喃:我的眼睛不够用了。接着,他创作出最具标志性的尼斯画作,《尼斯的暴风雨》。
他意识到,正是这变化万千的色彩让他沉迷于此。这座城市的温暖气候,甚至让曾经可以在画室中待上一整天的马蒂斯成为一个户外运动者。他划着独木舟,像是征服海面的勇士,在尼斯港口漂游。
马蒂斯笔下湛蓝的尼斯海湾
马蒂斯一头栽入生活的激情中,每个片段都成为独一无二的惊喜。他辗转搬到萨莱亚林荫道,尼斯每一道轻柔跳动的光线都成为马蒂斯赖以生存的力量。二十余年,这里装下了他迸发的色彩,四溅如水花。
马蒂斯位于萨莱亚林荫道的房间中,女人站在窗前
但有一天,他的房间空了。
· 空房间与剪纸 ·
这是马蒂斯生平第一次在醒来时,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从他还是个穷学生开始,他就一直带着自己的画布,从一个租来的阁楼,辗转到另一个租来的阁楼。
但二战炮鸣轰然而起,马蒂斯与妻子艾米丽之间也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墙壁上所有画作都被取下、装箱,存在银行的地下室中,供律师们争夺。70岁的马蒂斯卧病在床,听炮火在花园中惊起一片荒芜。
就是在这个时刻,他在纸上剪出了一个人。一个耷拉着脑袋,四肢下垂的人。他站在蓝色的星海或旷野中,四周是爆炸的碎屑。却依然倔强地,悲伤地,怀揣着一颗炽热的红心。他称它为《陨落的伊卡洛斯》,那个试图接近太阳却因此被灼烧而坠落的人。
他看到在尼斯海滨排污口盘旋的海鸥,看到曾停留在画室窗棂上的白鸽,这种鲜活的向往驱使他不断剪下纸片,红色、蓝色、黑色,如同树叶般堆叠在他的生活中。
从1946年夏天开始,马蒂斯的房间被他新的作品覆盖。最早他用白色信纸剪下一只燕子,盖住破旧的褐色墙纸上的磨损痕迹。接着是一条鱼,第二条,第三条,水母,海鸟,贝壳,直到16年前去塔希提岛旅行的记忆渐渐掀成巨浪,将整片墙淹没。
马蒂斯在巴黎蒙帕纳斯的公寓中,最早被覆盖上他的剪纸作品
马蒂斯已经视力衰退,双手肿胀,虚弱缩短了白昼,疼痛和谵妄吞噬了夜晚。他依旧一刻不停地工作着,不止一个年轻的助手濒临崩溃。但回想起来,他们说,这是一场赛跑。
这是一场马蒂斯与生命对抗的耐力赛。
马蒂斯老了,但他的作品无法变老。
剪纸成为马蒂斯新的信仰
· 旺斯与白鸽 ·
因为那场轰炸,马蒂斯不得不离开久居的尼斯,来到旺斯,定居在一座名为“梦”的别墅中。它有一个美丽的露台,巨大的栏杆,栏杆上点缀着常青藤和天竺葵,棕榈树的叶片布满窗台。
旺斯Le Rêve别墅
马蒂斯的别墅中,放着他从世界各地收集而来的艺术品
马蒂斯在这个“梦”里待上了五年。他养了三只猫,每天早上,他会给它们喂些奶油蛋卷。在马蒂斯身侧飞着的白鸽,是他从塞纳河沿岸的摊贩那儿买下的。从此三只猫和几只白鸽陪他度过数百个夜晚的孤独梦境。
马蒂斯与他的猫
但从未有人觉得马蒂斯是孤独的。或许是因为,他的作品总透露出一种对生命的极致向往,是疯狂的,迸裂的。他像是把所有激情都放在颤颤巍巍的指尖,喷涌成一片片叶子:绿色紧挨着红色,黄色触摸着蓝色,每一片都有细微差异,却都溢出饱满生机。
别墅的墙壁上,也贴满了马蒂斯的剪纸作品
1947年,曾陪伴马蒂斯康复的兼职护士,已是旺斯一座修道院中的修女。她问马蒂斯,是否愿意设计一座多明尼加修道院?马蒂斯从未有过此类尝试,但他最终还是答应了,哪怕已有77岁高龄。
整整四年间,从绘画、版画,到礼拜服装设计,马蒂斯为这座教堂奉献全部激情。在巴赫的《圣约翰受难曲》中,他为教堂描绘上十字架的最后一笔。它被命名为罗塞尔礼拜堂,安静伫立,融入旺斯的阳光中。
礼拜堂中的彩绘玻璃窗,是马蒂斯付出最多心血的地方。只有三种颜色点亮:代表太阳的明黄,代表植物的鲜绿,以及代表地中海天空的亮蓝。
礼拜堂内部
当光涌进,三种色彩照亮了白色的墙壁,瓷砖上分别描绘了三幅画:《圣多米尼克》、《耶稣诞生》和《十字架之路》。
瓷砖上的简笔画
他骄傲的朋友与竞争对手毕加索来到旺斯,沉迷于这珠宝般的空间中,最终只能惊叹:“他明明与我一样不相信上帝,怎么能建造这样一座礼拜堂?”
“他的脑海中一定住着天使。”毕加索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被植物与白鸽包围的马蒂斯
· 生命与呼吸 ·
向医生祈求三、四年生命的马蒂斯,最终争来了13年光阴。1954年,马蒂斯已经85岁。他躺在床上创作出最满意的剪纸作品,接着像指挥管弦乐队一样,指挥助手去装点房间的墙壁——明明经历了两次战争,濒死病痛,马蒂斯的作品中依旧是天堂般的绮丽色彩,如生命的闪光。
马蒂斯与助手,剪纸作品填满墙壁
卧病在床的马蒂斯
当时的法国人不理解他引以为傲的作品。剪纸?不过是孩子般的儿戏,不值得严肃的艺术家认真对待。马蒂斯倒也不多争辩,只是言语间带上了一丝固执:“它会呼吸,会回应,它不是死的。”
马蒂斯最终还是回到了尼斯,住在西米埃兹山上,等待光线的飞舞与沉降。他无法割舍这座城市的阳光,就像无法割舍他的色彩,他的音乐,以及剪纸。于是,他选择在这无限温柔中陷入长眠。
在马蒂斯去世两年前,他创作了一幅拼贴画,名为《国王的悲伤》。与标题不符,画中是鲜艳的色彩,漂浮的黄叶,和尽情舞动的女人。有人说,中间那个拿着一把黄色吉他的黑色身影,就是马蒂斯自己。
与色彩同游,与音符共舞,这不正是马蒂斯渴望的世界吗?
我画中的所有色彩正一起唱歌,
就像音乐中的和弦。
——亨利·马蒂斯
· 福利放送 ·
海水的蓝,夕阳的粉,金鱼的红
马蒂斯运用的每一种颜色都令人心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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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Ve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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