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有电话线的电话亭,却有许多人来这里和爱人打电话
他们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曾经年少轻狂的我也这么认为,只要相爱,生死算什么。但是,当生死这个议题靠得我们越来越近,我的想法慢慢改变。
度过了热热烈烈谈恋爱的年纪,学会不再一厢情愿地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付出,那所制造出的距离,都只要自己一步步走开,就不成问题。
但是生与死的距离,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也难以放下,那才真的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过,死亡也有很多种方式。不同的逝去,都会让活下来的人,有不同的感受。
有种是你知道对方即将要离开自己的生命中,有充分地时间和对方告别。虽然永远在逝去的那一瞬间都会感觉悲痛,但是至少你们曾经好好的道别过。
而有一种,则是突如其来,完全摸不着头绪。前一刻你们还把“你还活着吗?”当做两人彼此之间的甜蜜小暗号,后一刻,其中一个人就再也回不了家。
这毫无预警式的意外,尤其是大型的天灾,夺走的不仅仅是性命,还肆虐了无数紧紧心系逝去亡者家人、朋友们的心。一场灾难发生后,要修复的不仅仅是大厦,还有无数个幸存者的心。
日本NHK拍了一部纪录片《风中电话亭》,围绕着一个没有连接电话线的电话亭,而展开的故事。
这个电话亭,在外观看起来特别美丽,但是它被建立的背后有一段十分令人心痛的缘由:电话亭的主人是佐佐木先生。
他的表弟在2010年去世,因为思念无处倾诉,所以佐佐木先生便在当地搭建了一座电话亭,他时不时会到电话亭中拿起没装上电话线的电话,跟不在人间的表弟聊上几句。
他说:“因为我的想法不能经由一般的电话线传递,我想让风来带走它们。”
没想到在风中电话亭被建设后一年2011年3月11日,日本东北部海域的9.0 级地震引发海啸,30米高的大海浪瞬间吞噬了城镇,大槌町这百年老镇在短短几分钟就变得面目全非,这个小镇是災情最严重的区域,共有861人死亡,421人失踪。
这场地震发生过后,佐佐木希望自己也能够为悲伤的民众做一些贡献,于是就将“风之电话亭”开放给所有人,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和逝去或失踪的亲人通话,稍稍减轻他们对逝去亲人的思念。
而这部纪录片的拍摄时间,是在311发生的五年后。当地的修复计划还在缓慢地持续着,大部分的地方还是一片泥泞。就如同这些幸存者一样,他们随者逝去亲人而伤透的心,也并没有完全康复。
在影片中,记录了好几个人的故事。有老太太跟着朋友一起来,进入电话亭中表达对逝去丈夫的思念。
也有一位爸爸,逝去了她的妻子、孩子与父母,他痛苦地询问他们在哪里,道歉没有办法拯救他们。
还有一个让人特别印象深刻的是一家人,他们逝去了开货车的爸爸。但是第一个来到风中电话亭的不是妈妈,而是家中最大的小孩,15岁的小崎仁(Ren Kozaki)。
小崎自己一个人花四个小时来到电话亭中,拿起话筒和爸爸报平安,但是最后仍然抵不过理智,忍不住问出许多幸存者都会想要问的问题:
为什么你要死?
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这些发生在我身上?
为什么我们找不到你?
你在哪里?
在问着一个个的问题时,他忍不住哭了。
后来小崎又花了4个小时回到家中,而记者也跟着到家里进行了更深度地采访。
他们家中有三个孩子,而妈妈看起来是一个非常独立坚强的女性,但是即使如此,妈妈却说,在五年过后,一家人的生活才从这场灾难中慢慢步入正轨。
但其实他们一家人总是很少谈论爸爸的事情,尤其是妹妹,完全不谈。在节目中妈妈问她为什么,她只是回答了一句:不知道。
当我们要面对自己内心的沉痛时,大部分的人都是不知道应该要如何去面对的。因为太害怕面对,所以干脆不要面对,用麻木自己的情感,来避免痛苦的感受。
但这却不是长久之计,很多麻木自己情绪,无法面对伤痛的人,心理状态都会悄悄地生病,甚至演变成抑郁症。
他们家的大儿子小崎反而是最愿意聊的一个人,还把他们全家也都一起带到了风之电话亭。
小女儿和小儿子进去以后,小儿子先是拿了电话,不知道自己应该要讲什么,后来把话筒交给小女儿,而从未提起过爸爸的小女儿,才拿起电话筒时就开始不停地哭,很彷徨地不知应该要从何开始讲起好。
过了一会,小女儿和她的父亲道歉说:爸爸,我很对不起,我总是说你很臭。也请她爸爸放下过去的承诺:别管你之前答应我要买的小提琴了,我会自己帮自己买的。
到了最后要放下话筒的瞬间,小女儿迟疑了好久,就像挂掉电话以后,就真的要和爸爸说再见了。
最后,妈妈也走进了电话亭,她同样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始。她和她的丈夫说:
我总感觉你好像还活在某一个地方,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以前我们总是问你:“你还活着吗?”
你总是回答:“是的”。
这原本是我们之间的暗号,但是现在甚至都不能够用了。
我们都没有人能够想到,今天还和我相处的好好的朋友爱人,有一天,下一个月,下一秒会突然地在世界上消失,任凭再怎么努力,花再多的钱,都再也见不到。
这一家人,终于在灾难发生后的5年,讨论了他们逝去的父亲,那个一直憋住自己眼泪的弟弟,也终于哭了出来。
妈妈说:“为什么他们总是不想要谈这件事情呢?因为如果他们不谈这件事情,就好像这件事情没有发生,好像他们家中的爸爸/丈夫,从来没有消失。”
对没有亲人在灾难中伤亡的人们来说,他们往回看到这场灾难的时候,会说: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吗?但是对于幸存者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的不容易,他们回想起这一切,想到的是:原来才过了五年吗?
失去人生中的挚爱,感觉就像是度日如年,但等待,也永远换不回见面的一日。五年,是1825个日日夜夜,每一天所堆积的思念和悔恨,那会是怎么样的情绪。
但是面对生命中的种种无常,我们并没有决定性的因素,我们无法做什么事情来预防,甚至做了很多事情预防都是毫无功效。
但是我们拥有每一个当下。
我们拥有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如果我们能够不愧对每一刻的相处,全心全意地陪伴,我们是不是能够在丧失的那一刻,可以想起我们曾经所拥有的美好,而不再有悔恨,剩下的只有彼此最好的爱。
祝愿拥有的幸运儿,都能够活出每一个时刻最美好的样子,为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付出最多的爱。
也祝福曾丧失的普通人,能够不后悔曾经的付出,曾经的快乐都点滴在心头,幸福保存在心中,永远不会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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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Wise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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