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维尔:伤害黑人最深的并非种族主义

伤害黑人最深的并非种族主义

文/托马斯·索维尔 译/觉浅 校/胡释之

1948年1月,一个17岁黑人高中辍学生离开了家。他读完的最后一个年级是九年级。他没有技能,没有什么经验,也不太成熟。但他却能找到工作养活自己,远比今天容易。

我清楚这点,因为我就是那个17岁黑人。几十年后,我对当时的经济状况进行了研究。

1948年,17岁黑人男性的失业率只有不到10%,不比17岁白人男性的失业率高。

这怎么可能呢?几十年来,我们已经习惯看到青少年男性失业率是那时候的数倍,而且黑人青少年失业率通常是白人青少年失业率的两倍或更高。

许多人不加思索地认为,种族主义可以解释这个巨大差异。但是,1948年没有种族主义吗?任何正常人都不会相信这点。那时候种族主义更严重,那时候还没有1964年的民权法案。

那么当时怎么会是这么低的失业率,而且几乎没有种族差异呢?种族主义是卑鄙的,但这并不能告诉我们,相比其他因素,种族主义有多大分量可以作为失业这种特定社会问题的诱因。

在20世纪后半叶,最广受谴责的种族主义也许是南非的种族隔离制度。一个公开的种族主义政府宣称白人至上,并剥夺黑人的基本人权。然而,即使是在这样一种制度下,在一些特定职业,虽然雇用任何黑人都是非法的,但黑人工人的数量超过白人工人。这说明即使是在种族隔离制度下的南非,经济因素也是举足轻重的。

美国1948年的不寻常之处在于,当时没有实际生效的最低工资法。当时名义上也有一部最低工资法,但它是1938年通过的。经过十年的高通胀,使得最低级工作的货币工资都比法定的最低工资高。

当最低工资法实际生效时,它的效应之一,就是使许多没技能没经验的工人找不到工作。雇主认为他们的劳动不值法定工资。

最低工资法还导致求职者长期过剩。在有40个合格的求职者来申请20个工作岗位时,雇主拒绝雇用10个合格的黑人求职者的成本为零。但如果他的合格求职者不到20人,就要另当别论了。

因此要点就是,经济因素是举足轻重的。在某些情况下,这些经济因素有时会比种族主义更有分量。即使是在种族隔离制度下的南非,也是如此。

为了跟上通胀步伐,从20世纪50年代起,美国的法定最低工资开始提高,最低工资法重新变得实际生效。与此同时,失业率的种族差距开始拉开并扩大。

作为一个黑人青少年,我很幸运自己是在最低工资法因通胀而实际失效的时候找的工作。我也很幸运自己是在纽约的学校还有很高教育水准的时候上的学。

几十年后,当我检查我的一些年轻亲戚(他们住在哈林区我长大的地方)使用的数学课本时,我发现他们在11年级学的数学知识比我在9年级学的还要少。

我在哈林区的年轻亲戚,以及其他地方的其他年轻黑人,他们所能得到的机会,远不如我在1948年时所能得到的机会。

进步主义者在随后的岁月里所推行的许多看似富有同情心的政策,无论是在经济方面还是在教育方面,结果都是事与愿违。我们这个时代的悲剧之一,就是有如此多的人都是以言辞而非结果来做判断。


托马斯·索维尔(Thomas Sowell)是美国著名经济学家和专栏作家,著有《经济学的思维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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