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散文】陈慧琼/失眠二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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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二题失眠二题失眠二题失眠二题
文/陈慧琼(四川苍溪)
除却无忧无虑的小孩,我等成年人,每日俗世里奔走,多多少少都有些失眠的经历,那滋味不咋地。每天半夜两三点醒来,精神抖擞,毫无睡意,等到早晨六七点该起床的时候,又昏昏沉沉,瞌睡恹恹。唉,整个白天,两眼鳏鳏,憔悴不堪,那情状自是苦不堪言。是夜,世人皆睡我独醒。
午夜扮女鬼
先生鼾声如雷,我移至书房,以求安睡。
午夜,失眠之顽疾如期而至。正当我无聊之极,忽听得先生夜起入厕。一时兴起,匆忙裹上白床单,蹑手蹑脚猫步至卧室门前,垂下长发,盖脸,露眼半只,两手垂立,怔怔僵直状,抖抖索索,缓步轻移。
嘴唇紧咬,强忍笑。昏暗中,眼见先生从厕所里摇摇晃晃出来,昏头昏脑将要倒向大床时,突然转头向我,呆立不动,少时向后一缩,进而上前伸手敲打我的脑袋:“死丫头,疯子!会吓死人的。”我再也忍不住,狂笑不止,这么强壮的先生,居然被我吓住了!
追问当时情状,先生说:“突然看见披头散发的女鬼,心里突突一格登,抓鬼。”我再次狂笑:“还是先生厉害一些,要是我,一定厉声尖叫。”
结末是:先生的鼾声再起,喜悦的我耐心等待窗外的黎明,等待鸟儿的歌声。
和蚊子斗法
晚上睡觉,没有关窗户的习惯,喜欢徐徐的夜风清凉地拂在我的床上。这样一来,所用灭蚊片便形同虚设。每及夜半,总有那么几个胆大的家伙不停地骚扰,让本来失眠的我更难以入睡,由此,人蚊斗法大战开启。
夜,静悄悄的。听,两只蚊子,一前一后,吹着喇叭,唱着歌,来了。嗡嗡,嗡嗡嗡。就像战场上的侦察机,莺穿细浪般骚扰一圈,飞走了。一会儿,又像是轰隆隆的战斗机,气势汹汹一个俯冲,炸弹一颗轰得我浑身激灵,不待回神,就高唱凯歌趾高气扬一飞了之。如是几次,折腾得我不停地用手扇来扇去,顿时羡慕起猪八戒的两只大耳朵。有那么一忽儿,我幻想着我是细皮嫩肉的唐三藏,大徒儿孙悟空用金箍棒画了一个圈儿把我围起来,我浑身涂满妖艳的散发着浓香的鲜血,这两个家伙就像张牙舞爪的妖精在圈外嗡嗡嗡,不能进前,干瞪眼。哈哈,急死它们,气死它们。
听,两个家伙又来了,我屏心静气,一动不动,专等它们来叮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让它们叮到尽兴处,一巴掌拍死,见鬼去吧。它们来了,轻轻地停在我的脸上,有一种麻麻痒痒的感觉,突然像挨了针一样,疼得我一颤,条件反射似的朝蚊子叮咬处猛拍一掌,生疼,它们却从我手边溜走了,真要命。
这回也许是吓了它们一跳,感觉到了危险,好一阵不见两只蚊子的踪影,好歹终于安心睡觉。迷迷糊糊中,蚊子的歌声再次响起,这回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我咬紧牙关纹丝不动,更加耐心地熬着,可惜好像只有一只,还有一只不知干嘛去了。我忍着痒,忍着痛,直到它叮得结结实实差不多了,才高高举起巴掌,迅猛似饿虎下山,可是猛然顿住。不知怎的,居然谬想天开:只有一只,我打死它,另一只怎么办?它们这大晚上一直是一起攻击的,说不定是对夫妻,死了一只,另一只去叮人的时候,谁给它壮胆?谁喊进攻?谁喊撤退?留下一只多孤独,居然鬼使神差地想起大明湖畔的李清照,失去丈夫赵明诚,情无所依,心无所寄,那愁啊,浓到一千年都化不开。把两只可恶的蚊子和美丽的女词人易安居士扯到一块儿,真是不该,我有点恨自己矫情地不像话。两只都打死吧,夫妻双双毙命,有点残忍,况且,那一只也开小差去了,不见踪影。
再说,这大晚上,也太难为它们两个了,提心吊胆,和肉瘦油少的我一直纠缠。我真想告诉它们去叮我那肉肥汁美的先生,他此时鼾声如雷,再怎么叮也不会醒,毫无性命之忧,多好。我甚至还想动用我教育学生的能耐,和它们促膝长谈,循循善诱,劝它们慈悲为怀,改吃素食。奈何,人蚊殊途!想到这儿,不禁哑然失笑,自己有点像那个好坏不辨的东郭先生,居然同情起四害之一、人人嫌恶的蚊子。
没想到和两只蚊子较上劲,越斗越精神,索性拿出手机开始百度有关蚊子的知识,发现自己犯了一个相当严重的知识性错误。百度有言:蚊子(mosquito),属于昆虫纲双翅目蚊科,全球约有3000种。是一种具有刺吸式口器的纤小飞虫。通常雌性以血液作为食物,而雄性则吸食植物的汁液。蚊子的寿命,在自然条件下雄蚊交配后约7~10天死亡,雌蚊一般可活1至2个月。闹了一晚上,原来和我斗法的是一对了不起的姐妹花。想到它们寿命的短暂,活着的不易,这回我是真心原谅了它们,和蚊子斗法,以我失败而告终。
天亮了,窗外传来小鸟的啾啾声,新的一天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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