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词的共性和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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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与词的共性和个性
一、诗和词的同与不同:
我们前面讲过诗的定义,也就是什么叫诗?诗在中国古文化中的历史地位,以及诗在人们日常州生活的体现和关系。
什么是诗?
笼统地来说诗应该是用最简洁的语言,表达最丰富的感情。其实,关于什么是诗,这也不是能用简单几句精练的语言加以概括和下定义的。只能以广义之概括来说:“诗是歌唱生活的最高艺术,它通常是诗人感情的直写。诗歌并不直接反映生活,而是从生活中寻找人的情感,诗不长于细致叙述客观现实,而是长于细致地叙述感情浪花。诗的内容本质在于抒情,诗的歌唱生活即强调诗的抒情美,“歌唱”不只是“歌颂”,诗歌歌唱生活的感情是无限丰富的,或爱或憎,或哀或喜。诗是歌唱生活的艺术又决定了诗通常是诗人感情的直写”。
诗作都是离不开诗人的经历、遭遇、个性、气质、理想、追求等等,当然,也有着社会面貌的烙痕。在绝大多数诗歌中,诗人都公开或侧面“亮相”它们都是诗人的人格显露,诗人的心灵公开展示,诗人内心情感的直写。在一切语言艺术中,诗歌是最高的语言艺术。
诗的语言来自于生活语言但又高于生活语言,是生活语言的概括和提升,生活语言必须经过诗的处理达到“精致”化才能入住诗的王国。上面诗的定义精辟地涵盖了诗歌本质特征,所以这个定义能够简略地回答什么是诗的问题
那什么是词?
我们今天讲词,其实就是讲宋词。是说唐诗宋词中的“宋词”。我们在谈论诗歌文体的时候总爱说到“诗词”两字,也常常顺口说到吟诗填词。诗,我们可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么这“词”是怎么回事呢?
诗和词从形式上是有一定的区别,但是,我们要明白,我们现在所说的词,首先它也是一种 “诗体”,是形式上有别于近体诗的一种诗体。有人说词就是诗发展到一个时期后的变格、丰富和平民化,它所遵循的语言规律,与近体诗具有很大的共性。可以这么说,学填词,也要学会近体诗,至少要先懂得近体诗,对近体诗的基本概念和规范以及规律要懂,要熟。
诗和词有其共性的一面,都是歌颂社会生活的文学体裁,都是歌颂真善美的一种表现形式,都是通过有节奏和韵律的语言反映生活,抒发情感。
中国古代称不合乐的为诗,合乐的称为歌,现代统称为诗歌。词是最合乐的,从这点来说,词就是诗歌 。
诗从《诗经》一路发展走到今天,是同中华文明一脉相承、表里同春。其中间有些许变化,但本质的、精华的内涵一直未有改变。
我们说词的出现有其必然性,有一种讲法说词由诗而派生出来的,其实并非如此。词最早出产生于民间,《云谣集杂曲子》就是我国第一部词的总集。只是在其发展过程中诗与词在文人中的喜欢呈阶段性的现状,亦如新中国以来文化发展一样,总有某一时期的阶段性烙印。
【《云谣集杂曲子》:唐代敦煌曲子词集。敦煌石室藏唐人写本,共30首,不分卷。清末被英国人斯坦因、法国人伯希和盗去,分藏英国伦敦博物馆和法国巴黎图书馆。后来董康从伦敦抄回18首,刘复从巴黎抄回14首,去其重复,恰好30首。朱孝臧据抄本刻入《强村遗书》中,使中国这部最早的民间词集得以继续流传。王重民《敦煌曲子词集》、任二北《敦煌曲校录》、《敦煌歌辞总编》及台北石门图书公司出版的潘重规《敦煌云谣集新书》,都收入此集。由于原抄本误字较多,虽经许多学者校勘,但仍有待进一步整理研究。】
词作为一种流行于市井里巷、广为普罗大众喜欢的文化形式,是一直存在的,世有如雅乐、燕乐等之分,有的是黄钟大吕,有的却是杨柳竹枝、小调民歌。但真正成为词(宋词)这还是要感谢唐朝诗人们的“诗余”中的抑扬顿错,更是要归功于宋朝繁荣的社会人文、国富民丰。
中唐时期,文人填词风气渐开,白居易、刘禹锡、张志和等人均为早期文人词作家,此时词坛呈现由“民间词”向“文人词”过渡的风貌。
晚唐时文人填词之风愈炽,最有代表性的是温庭筠,他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位以词名家的人。
唐末五代之交另一位著名词人是韦庄,他在词中多抒发自己的真情实感,使文人词开始走向抒情化道路。韦庄与温庭筠合称“温韦”。
南唐词以“娱宾遣兴”为宗旨,代表人物为冯延巳、李璟、李煜。
冯延巳有《阳春集》,其词重在通过景物意象抒发情思,对宋初词产生较大影响。南唐中主李璟的传世名作为《摊破浣溪沙》。李璟、李煜词的合刊名为《南唐二主词》。南唐后主李煜的词以亡国为界明显分为两期:前期多写宫廷享乐生活和艳情,后期多写降宋后的亡国奴生活及情怀。
由此看来,晚唐以后,词的形式已趋丰满、成形。再而传之于宋,大家知道,宋朝的富裕是历代王朝不能比拟的,丰富的物质生活必然带动繁荣的文化生活。当然声色犬马、烟花柳巷在所难免了。因此,《词》发展并辉煌于两宋那是历史的必然!
现在我们再问宋词是什么?
首先宋词也是“诗”,因为它所用的律句、体裁、手法几与诗同,是一种节奏感更强、韵味更悠然的一种诗体。好像前面也讲过,王力大师就说过词是一种允许有长短句的诗。只是要诗的形式上作了些修改使之更易为人们传唱。古代的音乐大多都是口口相授,代代相传,就必须有调,也就是后来大家熟知的词牌。大家知道,我国原来没有乐谱的,最早的《乐经》传说被始皇帝一把火烧了,后来只能以诗歌的韵律咏诵歌唱,还有规定了的《调》。
五线谱传入中国,最早见于文字记载的是1713年的《律吕正义》续编,书中记述了五线谱及音阶、唱名等。五线谱在中国逐步流传和使用,则于19世纪中叶以后随西方传教士的传教及新学的兴办而有所推广。这和汉语言注音形成拼音差不多是同时代的,因此都是泊来品中国化了。
所以在一千多年的中华文化音乐的传承中,除了几种“乐”外就靠这词牌使之传承下来。可以说词的产生和发展同样是我国经济发展和文化生活进步的产物。
附:词的大致来源有以下这些:
1,清乐(六朝俗乐),
2,里巷小曲(隋唐俚曲),
3,宴乐(由楚汉旧声到乐府新声),
4,胡夷之乐(西域音乐),
5,歌辞(文人歌曲)。
词与诗的不同点如从技术上分析的话还是可以分出个1234来的。
首先是节奏的表现形式不同,诗的句式是固定的,要吗五字要吗七字,【我这里只是指近体诗,古体诗和现代诗不在其中。】诗的节奏全凭平仄的把握,所以就要写作时注意使四声交替,平仄合律,韵字阴阳有错。这有这样,诗才能读出诗味来。所以,立意和炼字尤其重要,抑扬顿错的感觉才能似流水般源源而出也。而词不一样,词的节奏起伏比诗要大,感情起落也大,故其节奏感更为强烈,而使得这节奏顿错有致,口感听觉俱佳的就是“长短不一”的句式,这也是唐代诗人广泛涉及词的创作的一个外在因素,整天一种口味有时也想换一下的,词就是最好的调剂,这可能也是词从“民间体”转为“文人体”的一个原因吧,变化是文化以及一切事物的共性。词有节奏点相对稳定但又不必严苟和死板教条,如九字句等多字句式你可以一气哈成,你把它分成四五结构也未尝不可,合仄押韵就行。
其二就是诗不管长短都必须一韵到底,那怕是一百韵的长诗。词则不同,可以根据内容、个人喜爱选择不同的词牌进行创作。有平声韵也可仄声韵,有一韵到底的也有交替换平仄韵部的。随景而定,随“意”游走。诗除了首句可以平仄收尾外都是要平仄互替押脚;词不同,不论平仄都有连押的现象,这是固定词谱的谱式要求。
其三就是词的语言相对于诗更为口语化,其实好多唐诗和现代人写诗也用口语的,就如我的上一讲中所叙,只是后来的诗人们更加注重用字的华美、用典的深奥,特别是到了明清时代更是到了严苟的程度,诗文八股化后,功利主义盛行,诗的灵动没有了,美感也就被扼杀了,诗终于倒在官僚和“诗人”们的合力“剿杀”之下。
再有词与诗比用韵较宽,《词林正韵》和《平水韵》相比韵部已经少了若干,可以说《词林正韵》有些地方比现代所谓的“新韵”用字还要宽。我想如果不是为了适应“普通话”的音调变化,“新韵”这样的东西真的没有必要搞出来,其麻烦也不比大家统一用旧韵少且还乱了传统文化的学习和传承。
综上所说,唐诗宋词就完完全全是一脉相承,因而在我们学习和写作中有必要都要涉及,专攻诗或词都是有失偏颇,唐代诗人中有很多的开始填词,宋词人中也大有人在写诗,诗词一理,同修为上。宋代的如:梅尧臣、欧阳修、王安石、苏轼、黄庭坚、陈与义、范成大、杨万里、陆游、姜夔等人都是诗词具佳。其中苏、陆等不但在词中浸润厚重,更在诗作方面大放光彩,不输唐人。
陆游的诗我们熟悉的有《示儿》: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这首诗是陆游对儿子的临终遗嘱,也是陆游的绝笔诗。诗中表达了一个即将去世的老人至死都不忘因为外族的入侵而山河破碎的祖国的情操,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在祖国光复的那一天,告诉他胜利的消息。从这首诗中,人们可以感觉到一位老诗人在人生的弥留之际强烈的爱国之心。
这首《示儿》诗是他生命终点所爆发出的爱国火花,也可看做他一生爱国思想及诗作的总结。从这里我们可以领会到诗人的爱国激情是何等的执着、深沉、热烈、真挚!无怪乎自南宋以来,凡是读过这首诗的人无不为之感动,特别是当外敌入侵或祖国分裂的情况下,更引起了无数人的共鸣。
那首重游“沈园”的《钗头凤》更是广为传唱: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钗头凤》词调是根据五代无名氏《撷芳词》改易而成。因《撷芳词》中原有“都如梦,何曾共,可怜孤似钗头凤”之句,故取名《钗头凤》。陆游用“钗头凤” 这一调名大约有两方面的含意:一是指自与唐氏仳离之后“可怜孤似钗头凤”;二是指仳离之前的往事“都如梦”一样地倏然而逝,未能共首偕老。因为这首词是咏调名本义的本事词,所以须首先交待一下词中本事。)
前人评论陆游《钗头凤》词说“无一字不天成”。所谓“天成”是指自然流露毫不矫饰。陆游本人就说过:“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正因为词人亲身经历了这千古伤心之事,所以才有这千古绝唱之词。这段辛酸的往事,成为陆游终生的隐痛,直到晚年他还屡次来到沈园泫然凭吊这位人间知已,写下了《沈园》诸诗,因篇幅所限,这里就不再引证了。
从这两首诗、词可以看出陆游的诗词造诣了。陆游一生有近千首诗词,诗为宋朝四大家之一,诗词都是大家!
再有《诉衷情 》这首也是大家耳熟能详,影响也大。
当年万里觅封候,匹马戍梁州。
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
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词相对于诗来说,是一种更易情感抒发的体裁,更加贴进人们的生活和心理,这也是它比诗更加得到中下阶层人士特别是女士的亲睐。“诗”者大多是豪气干云,“词”就是温婉别致、清丽可人。诗可以大开大阖,词可小巧玲珑。词常被说是“风花雪月”、“曲径画舫”。其实词既可以花前月下而“寻寻觅觅”,也可以金戈铁马作“八千里路云和月”、“饥餐胡虏肉”。诗与词本是花开并蒂,春风一家。我们就应兼而习之,起码要懂得它们,不要偏废也!
二、吟诗填词的方法小探:
目前网络上对先学诗还是先学词莫衷一是,好象都有道理。但从诗词发展历史来看,先诗后词更科学。词是在诗的发展过程中分离出来的另一种诗体,从这点来说,它是诗人们创新和创造的产物,是诗人们推广和扩大诗之外延的一种有目的的尝试。是社会发展、人们文化生活提高、丰富的需要,是诗从象牙塔中走出来的成果。其间有词为“诗余”一说,这也佐证了词的创作离不开诗的基础!
当然,关于词乃“诗余”的说法争议很大,有的人不仅认为它是诗余,反而是诗之源。这里试引用一下《雨村词话》(李调元)的序言之论,以供我们参考观点之借鉴:
“词非诗之余,乃诗之源也。周之颂三十一篇,长短句属十八;汉《郊祀歌》十九篇,长短句属五;至《短萧铙歌》十八篇,篇皆长短句,自唐开元盛日,王之涣、高适、王昌龄绝句流播旗亭,而李白菩萨蛮等词亦被之管弦,实皆古乐府也。诗先有乐府而后有古体,有古体而后有近体,乐府即长短句,长短句即古词也。故曰:词非诗之余,乃诗之源也。”什么意思?就是说,词作为一种文体已有近三千年的历史了,只是在历代更迭中起起落落,总是与诗、辞、赋等等缠绕一起直至唐宋而蔚成气候,形成独立于诗等以外的体裁。
不管词是“诗余”还是 “诗之源”,终究,两者是共生的,真的很难讲谁主谁次。所以,只能说是花开并蒂,伴生共长,唯此才能确切地解释他们的关系。
由于词大多用的是律句,因此,学好律诗才能打下词学的基础,万不可颠倒过来。当然那些词的天才们可以不论,他(她)们有的一生只攻词曲,不作诗章,留给后人的好像只有词作一种。其实他们肯定也有诗的作品,只是后人感觉他们在词作上的代表性和贡献更大,往往也就对其诗作不甚了了了。
如柳永可以查证的近三百首作品中基本都是词作。柳词《巫山一段云》五阕,描绘的是武夷三十六峰和九曲的实景,而其中有一首《题中峰寺》诗,是可以查到的诗作,本诗描述了柳永游览座落于其家乡寂历山上中峰寺的情景。(有五词一诗,可能还有一篇《劝学文》)。
《题中峰寺》:
攀萝蹑石落崔嵬,千万峰中梵室开。
僧向半空为世界,眼看平地起风雷。
猿偷晓果升松去,竹逗清流入槛来。
旬月经游殊不厌,欲归回首更迟回。
这就是一首标准的七律,平仄、对仗、用韵都准确无误。尽管我查到的诗就此一首,由于他的词作更为流行,有些诗就可能被一些编著人员忽略掉了,这也未可知。
再如以词著名的李清照其实也有名诗传世的。
如:《乌江》(夏日绝句):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此为咏史诗,雄浑壮阔,气贯长虹,与其词风殊不相同,由是可知作家作品风格的多样性,不宜以“婉约”二字简单概括的。
但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写填词前有没有人教授过平仄格(诗)律?我想一定有过学习的,诗词同源,不可能割裂扭断。在我们风雅颂网校里所推行的教学就是本着这一理念进行:诗为基础,先习先行,在诗学上有所进步时跟进学习宋词,这也是对学写宋词有事半功倍之效!
1、《浣溪沙》,七字六句,就如七律拿掉第三和第七两句,四、五句对仗,如律之颈联一般。
《浣溪沙》 晏殊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
-------, 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 小园香径独徘徊。
对仗用的是流水对。
2、《鹧鸪天》也是,三、四两句对仗,就是七律将“第五句”的七字分成对仗的两个三字句而已。
《彩袖殷勤捧玉钟》 晏几道
彩袖殷勤捧玉钟, 当年拚却醉颜红。
舞低杨柳楼心月, 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 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釭照, 犹恐相逢是梦中。
当然大多数的词牌还是都有首自己的形成过程(后面有详细说明),只是经过诗人们的深化深华,使之更具文人气息,并形成宋词这一伟大的文化形式。
诗言志,词抒情。但这些也是相对来说的,世间没有绝对的事物,也没有绝对的真理。诗有婉约,词有豪放。这些也是根据作者本人的阅历、学识、态度和价值观人生观的不同而有差异。就如前面所讲,易安也能写出:“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豪迈诗句就是例证。
写诗当然也是要状景抒情,但诗大多都是含蓄、典雅的。填词是则取趣,不能在词里给人讲大道理,词这东西,不是你用来进行教育人的工具载体,如果你填的一阕词里,大道理摆了一大堆,用词的形式给人上政治思想课呢,那词就废了。只要说的情出,写的景明,即是好词。所谓词语要“清浅”一些为上,清者,使人气爽而畅。不追求高雅华词类于诗赋,但又浅而不俗,有别于曲。这些就在于手法的熟练,在于把握的尺度了。
写诗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四种形式:七律、七绝和五律、五绝。就工具性不外就是在其“平平仄仄”中的进行配置。往往最简单的反而是最复杂的,也是最难的。这不矛盾,形式的简单就要求我们在内容上写出不同凡响,这其实也是很难的,大家学了这么久了,个中滋味了然于胸,这不要我再来罗嗦了。
词在唐中晚期初具规模,至两宋到达顶峰,这依赖于广大诗人们的努力。我在上面讲过,文化是为政治服务的,是与经济发展并行的,每一个辉煌的王朝都会伴随来一个文化发展的高峰期。周朝八百年,奠定了华厦文化的基石,两汉的辞赋,唐宋的诗词无不显现出这样的一种现象,这不是偶然,他有其必然性。随着经济的强大,人们追求的物质文化生活的丰富,这就形成了推动诗词文化的多形式、多元素的掺和共生发展。词比诗更为灵动,更接地气,为广大的各个阶层所喜爱,如此发展必然蔚为大观。
词法就是诗法,词是被音乐同化了的诗 。词是给人吟唱的艺术,应该一听就懂,她是能入乐的诗,所以填用的语言与诗也应有一定的区别,词应以清浅、明快、易懂为上。
宋词的写法同写诗相反,看上法繁杂,有二千余个词牌,一看就头大了。但实际上词比诗又显得简单,每个谱式字数固定,平仄比诗宽泛(这点只要看下《词林正韵》就知道的),只要有诗的基础,填词相对简单。要注意的是尽量不用诗语填词,词是类诗又不同于诗,切记。填词的入门,其实弄懂了平仄和词谱(相对于诗,词的韵用又宽了许多,而且还有仄声韵的词牌,这给大家的喜好就增加了更多的选择),就可以尝试宋词的写作了,以此说它简单,这似乎有一定道理。
下面就诗和词的写法试举一些实例予以说明:
1、咏梅:
陆游《卜算子·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这首《卜算子》以“咏梅”为题,这正和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濂溪先生(周敦颐)以莲花自喻一样,作者亦是以梅花自喻。陆游曾经称赞梅花“雪虐风饕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落梅》)。梅花如此清幽绝俗,出于众花之上,可是如今竟开在郊野的驿站外面,破败不堪的 “断桥”,自然是人迹罕至、寂寥荒寒、梅花也就倍受冷落了。言语清新易懂,自比意思很浓。
词就是这样,字面一看就懂,字里也就是那一抹愁肠别绪,不故作典雅,不有意高深。读者很容易就能走进词里,走进作者设计的“圈套”中,随之起起落落。
再来看一首咏梅诗:
《山园小梅 》 林和靖 /唐
众芳摇落独喧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擅板共金樽。
《山园小梅》这首诗是宋代诗人林逋(林和靖)的一首名诗。他一生没有娶妻,他非常喜欢梅花,以梅为妻,加之他也非常喜欢白鹤,他养了很多白鹤,以鹤为子,所以有“梅妻鹤子”之称。北宋诗人林逋为时人所知、为后人仰慕,源于它的这首咏梅绝唱《山园小梅》。在此诗中,他将梅花写得超凡脱俗、俏丽可人,写照传神、言近旨远,尤以篇末的“以身相许”式的表白,更是提升了梅的品格,丰实了作品的境界,读来口齿噙香,令人赞叹。
大家可以看到诗和词在用字上是有区别的,词语相对明白清浅,而诗之用语就相对典雅了许多。看两个对仗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真的很美,读后似有口齿余香之感,这就是真正的诗的语言!
诗有诗的韵味,如酒,需慢慢品尝,越品越有味。诗是给人遐想的,越想越感觉内涵丰富,博大精深。它不似词语那样明白,其思想空间反而更加广阔。
2、再看咏兰这个题材的诗和词的用字区别:
《 幽兰》 唐·崔涂
幽植众宁知,芬芳只暗持。
自无君子佩,未是国香衰。
白露沾长早,春风到每迟。
不如当路草,芬馥欲何为。
《幽兰》是唐代诗人崔涂的一首咏物诗,此诗是不着兰字尽得芬芳。它表达了空谷幽兰那清雅素洁及静谧悠远的意境,表达了主人公抑郁伤感的情绪。兰的品格高尚,甘于寂寞、修业进德而馨香弥远;又坚强不屈,洁身自好,表达了作者的崇高品质。这就是托物言志,兰有君子风,自况高洁,用隐喻就是诗的最大特征。
再来看一首咏兰词:
《点绛唇--兰花 》 宋/ 姚述尧
潇洒寒林,玉丛遥映松篁底。
凤簪斜倚。笑傲东风里。
一种幽芳,自有先春意。
香风细。国人争媚,不数桃和李。
这首宋词用字没有诗那种神思飞扬,以物比事类人。诗语以大气示人,而词则是用情感人,殊途同归,方法有异,意理相通。
我们现在在网上群中多以写状物题画者多,所以我就选了两种最普通的“物”来作说明,大家在写类似的题材时不妨试试用不同的手法(诗和词)。
词是诗,词又不类诗,硬要将诗语入诗犹如唐装外面套西装,就是看着别扭。前面讲词的写法看似复杂实是简单,这都是从表面说的,要写好一首好词同样要付出大量的智慧和心力。讲简单只是说想写词能背颂几首词,注意平仄进行仿制就行,意不够虚词凑。
苏东坡说过一句话“善画者画意不画形,善诗者道意不道名”。画如此,词亦如此。
我们现在还是在学诗的过程中,并不需要马上就能写出漂亮的词来。我不赞成把诗和词割裂开来学,我们当以以诗先导,词再后徐徐跟进。创作本身就是心灵中的某一火花,看到有什么事情感动了你,使你一下灵感大发,诗(词)绪顿生时就要及时抓住,付于笔端,润色修改,起码你的诗作是有灵魂的,这就是打动读者、与读者求得共鸣的地方。
三、词与诗比还有一些个性的特征:
这个问题有点大,作为诗应该是共性大于个性,这是形式决定的,诗是以内容取胜,词不一样,它是一谱一式,每一个词牌都会有一个相应的适应其内涵的内容。讲到词区别于其他文体的特征,最主要的也就这一点吧!
由于词是咏唱的文字,曲调是必须的考量,尽管我们现在作词已不再是那种玉楼小唱、花巷风流等形式,这就少了这样的顾忌,但从对比、参考、习惯等来看,我们填词还是会约定成俗的沿着过去的轨迹前行,因为我们学的是宋词,宋词的规定必须严格遵守。也就是说你如果想写一阙词,就必须根据其内容选择合适的词牌和韵脚。
填词时选择的词牌,亦是已规定了作者基本的感觉,即使无标题?也无关紧要,因为可以把首句作为词的标题,如李煜《相见欢-无言独西楼》,李清照《武陵-风住尘香花尽》等;即使如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这样有完整词牌、标题的作品,有些书中亦把它标《念奴娇-大江东去》。可见,词牌比词题更为重要。诗不一样,写诗必须有题目。写诗时的题目,表达了整首诗的基本内容,即便不好标题,也可弄个“无题”之类来个尽在不言中。
选择一个最适合于表达自己创作感的词牌,绝对是填好一首词的第一步。每一个词牌都有它特定的声调,或细腻轻扬;或激越豪放;或婉约柔;或慷慨雄壮;或幽怨凄凉;或坦昂。凡此种种,词牌基本已经规定了。如《满江红》、《念奴娇》适合填一些调子较高,感慨、语声俱壮的内容,因此在用韵也以入声字为主;而诸如《小重山》、《一剪梅》适合填写一些调子低沉,感细腻,凄清孤寂的内容,因此大多选用平韵。
填词时选词牌,还有一个很重要,即忌讳“顾名思义”,不要依据词牌的表象去填词。你如不清楚该词牌合适与否,不妨就查下宋词中有谁用过,意境如何?否则会闹出笑话,重者失和与人,那就不值了。
如《千秋岁》,本来是凄凉幽怨的调子,用韵很密,连不压韵的各句也全用仄声字,读来声幽咽(秦观有“落红万点愁如海”的名句,后来黄庭坚就用此词牌吊唁秦观,因此后人多拿它作吊唁之词);而如果你望词生意地用它去祝寿,则无论如何也不合理。
同样,《寿楼》的声调也是哀怨凄婉,不能用来祝寿。
另外如《贺新郎》,词调慷慨昂,与燕尔新婚的感不相适应,因此亦不能用来祝贺新人。这就是形式对内容的作用,如若违了它,则再大的作家也填不出好词。
这方面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郭沫若先生1958年写的一首歌颂大跃进的词,他把李清照的《声声慢》改《声声快》,把“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改填“蓬蓬勃勃,烈烈轰轰,轰轰烈烈轰轰”,尽管表面已经改了词牌,但实在显得不伦不类。
那么,怎样根据自己的思想感和内容需要去选择那些适合表达相应内容的词牌呢?如果你精通音律,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词谱都以五音十二律标出了词牌的曲调。如果你不通音律也可以按照夏承焘先生的办法:
第一,从声、韵方面探索,包括字声平拗和韵脚疏密;
第二,从形式结构方面探索,包括分片的比勘和章句的安排;
第三,排比前人同词牌优秀作品,看他们用这个词牌写哪种感最多、最好。
我们现在大多是半道上车,基础知识相对于科班出身的肯定有差距,这第三种方法是最直观、最好用的方法。大家就去仿,去比照,依样画葫芦,只要你有诗的声韵基础,照样也会出精品。曾经的“山寨”不是有的也成了世界名牌了吗?这是笑谈,不作数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