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有开一家独立书店的梦想，梦想着能成为一个独立书店店主，卖着自己最爱的书籍。店不用很大，有书有猫，有朋友，有闲暇时光，那是一个一生中总要有一个时间段，应该要试试或者体验的事情。那么，真实独立书店店主的生活是怎样的呢？开一家独立书店究竟会经历什么？意味着什么？“书萌线上聊天会”第二期，我们邀请了布衣书局掌门人胡同老师、码字人书店创办人李苏皖老师、主持人陈剑辉，更有意外嘉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飞狐狸云端连线，共同探讨独立书店的过去与未来。
相对于独立书店，其实可能更希望大家关注”实体书店“，毕竟作为社会群体的一员，绝对独立性是几乎不可能的。在当下发展中，有人依然选择去开一个有实体书店，而不是线上书店的人，本身就已经表达了其独立的态度。但另一个方面，书店也是天然被认为是一个“极具文化属性和精神属性的实体空间”，既然是做文化，所以难免会首先去追求最自然最真实的表达。如果说独立书店是“独立于资本、独立于政治、独立于市场”，我觉得可以再加上 “独立于读者、独立于自我”。一方面可能会持续自我发问：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要到哪里去。这个过程不能回避，因为也回避不了。一方面还要保持平衡性。不随波逐流，但也要考虑如何满足消费者的需求。中小规模的独立书店大部分是店主本人和主创人员贡献想法和思路，并按照他们的爱好和意愿去实践。但这个想法是好的吗？我作为店主认可的这个思路能被大众接受吗？书店之于读者，究竟是要引领还是跟随？虽然自己开店可以很“自我”，可以有很多做决定的权利，但同时也产生了很多顾虑。胡同 —— 对我来说，我做的不是一个书店，是实验。
苏皖提及的各种人生终极问题，我也在思考，但似乎一直没有找到答案。我当时做毛边本，曾收到很多不认可的声音，觉得“为什么要把书做成这个样子”。选择毛边本这类书店可以自己斟酌定价的商品，一方面可以增添一些趣味，一方面也确实是在普通书籍利润过低情况下的一个无奈之举，结果销售结果还不错。且之前书萌也成功卖出1000册毛边（仅1000册！叶嘉莹《掬水月在手》特版毛边本独家发行），也说明了大家对新形式的包容和接受。（也欢迎各位编辑老师与书萌君[SDX_0510] 联系，共筑护城河）如果你问已经开书店的人，说想要开书店，应该怎么做？估计十个里有八个店主，都会 “劝退”。当自己还只是一个爱书人时，看书逛书店仅仅是个人爱好；一旦成为了书店主，逛书店就变成了考察进货，看到不错的书也会先想别人会不会喜欢，失去了曾经爱书的那份纯粹。以前你买书，就只看自己喜不喜欢，可以当一个纯粹的爱书人；但现在逛书店，看到一本喜欢的书想的也不是自己喜不喜欢，而是别人喜不喜欢了。所以我经常劝别人不要开书店，节约金钱和时间。如果你真的想开，可以先去听一下孙谦老师的线上书店运营指导课程《从0到1做书店》（感谢胡局硬广推荐，点击蓝字了解更多） 。听完之后，再看看你腰包里的钱 —— 如果书店不挣钱，你的钱可以撑多久？除非你的钱能撑两三年，或者你有特别的资源或优势，否则不要轻易加入这个开书店的行列。如果你看某一个书店特别顺眼，你就去那个书店多看看，观察它每天有多少人会真的付钱，甚至可以去书店工作，从义工开始（不要轻易辞职开店），尝试做几天，先体验后实践，看看你是不是还坚持这个开书店这个想法，如果还是有，那你再去试着开一家书店。我其实也有很多劝退别人开书店的经历。算起来我自己开书店大概筹备了一年半多左右吧。17年5月辞职，18年底开到现在，期间反复思考，还是决定要开。最常遇到的问题是：大家可能光会想怎么开，很少去想书店怎么关的问题。其实怎么坚持下来这个事情也是很重要。码字人第一家店，是想着要开成百年老店的。但后来开了第二家店之后，第二家店在商场里，要遵守它商场的很多规定，就不自由了。所以不同的店，在不同的地方，状态就会很不一样。就像胡同老师提到的，先去书店做做义工，想开书店的朋友，也可以先给自己设置一个创业冷静期，至少是一年，如果你一年之后还是想开，那我觉得你可以开一下。也算算自己的稳定期，是否有足够的资金支持。开实体书店的过程中遇到了哪些困难？
对于书店的经营有什么建议？
在开店及书店经营的过程中，两位老师不约而同的把 资金 列为阻碍开书店的最大“拦路虎”。虽然独立书店输出了无比宝贵的精神和文化财富，但却时常面临着柴米油盐的资金压力。胡同老师用自己的开店经历描述了北京书店群体“折腾”的一种状态。虽然是从互联网上开始成本较低，但开设实体书店后依然迫于资金等原因，不停搬移书店的地址，大大小小搬了近20次。所以，开书店一定要确定自己可用的资金量如何分配，同时把握好库存总量比例，不要留了一屋子的“精神财富”，却没留下一点儿现金。基于“书店”二字，苏皖老师认为，一定要把“书”这个核心内容做好，才能让读者真正被吸引过来。所以不管毛利率有多低，书是独立书店必须做好的一个最基本的事情。而作为实体的“店”，书店也要利用好这个实体的空间，一方面要契合所处区域的环境和人流，实现书店的“在地化”；另一方面，也要通过活动及服务，让书店的空间和时间能够“变现”，减少“垃圾时段”的空置率，提高每个时段书店每个空间的使用效率。实体书店不仅仅是书籍的陈列展示，更是一个交朋友的空间，经常带来很多有趣的机遇。而如何用好实体书店的这个优势，提供读者愿意接受且对书店盈利有益的服务与活动，建立读者与书店之间的情感连接，也是每一个独立书店人都要思考和面对的问题。独立书店正是因为有了差异化的主题，如何从内容上凸显自己的主题特色，图书选品和活动，就成了区别方式。对于新书，如果量不是很多，或者在选择主推书籍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先认可这本书——“如果这本书你自己都不喜欢，那你怎么跟别人推荐呢。我们自己首先要被这本书打动，才会愿意为了它投入自己的心力。这样的情况下，推荐的书往往会被熟客所接受。”码字人在王府井的书店，主展台上基本没有畅销或者经管类的书籍，主要都是一些戏剧电影诗歌的签名书、传统文化相关，还有针对游客的一些故宫相关的书籍、日历等。这种陈列下卖的最好的书，反而是一本诗集《北京和灰尘》，以及一本王尔德的中英双语独幕剧本《莎乐美》。这个结果表明，书可能是要卖给那些不看书的人，因为他们不太会去在意书的价格。其次，不要低估大众对书的接受度，他们其实很包容，只要你把你认为好的推荐给他们，他们会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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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活动印刷机“之称的苏皖老师建议：一方面可能需要考虑执行的难度，另一方面也要考虑大家对于活动的具体需求。具体举办什么样的活动则要根据所在区域的资源内容，北上广之类的大城市可以邀请的作家可能会多一些，但其他地区的书店也可以举办一些不太需要外部的资源的活动，只要能满足读者的需求，效果依然不会差。人流量一开始很少也不要气馁。读者喜欢什么样的书，愿意参与什么样的活动，都是一个积累和探索的过程。前不久，专做线上二手书回收的多抓鱼，也在上海开出了自己的全国第二家线下实体店。当电商可以满足一切购物需求时，未来的独立书店，是否还需要一个线下的实体空间呢？多抓鱼年轻人特别多，也可能与其本身选址就处在一个潮流之地有关，契合了年轻人的社交行为。通过算法选取大家喜欢的图书，以及不常见的港台书和外办书，价格也比较实惠，以此来吸引到其目标群体。我是典型的从线上蹦到线下了，虽然线上的碰面也很好，但线下的交流确实更容易能聊得来。这就像把线下的聚会喝酒和线上的“云喝酒”做对比，虽然都能喝，但感觉真的很不一样。我愿意把我线下的书店当做一个交朋友的空间，虽然线上也能交朋友，但线下还是有线上不能达到的东西。而且线下店会有更多的机遇，经常能遇到和经历想不到的人和事，还是很不一样的。我们现在提到“书店”，还是会下意识的把它想成一个有实体空间的店。线上的书店往往都需要再加上“线上”、“网站”之类的修饰词，失去了“店”这个概念。很多人都说现在书店已经不是靠书作为一个主要盈利点了。因为书的利润确实是很低的。这个问题我觉得开店前就要想清楚，我的书店要怎么活，怎么自负盈亏，怎么让书店的生意持续的做下去。书店这两个字，顾名思义，“书”，是书店的传统业，也是核心，不管利润有多低，它一定是一个基本的，我们要做好的一个事情。书其实是一个比较精神上的东西。是书店的灵魂，书店的根。如果一个书店的书不好，内容不行，它其实是留不下人的，即便不停地通过别的方式拉新，拉到的人可能也沉淀不下来。但如果你把书、把内容做好了，在流量的基础上提供一些大家需要的同时也能赚到钱的业务，慢慢调整收入结构。因为书的毛利率太低了，所以占比越高反而意味着挣得越少。而毛利率高的收入也许来自其他，比如饮品和活动场地收入。所以我们也在想办法提高这些毛利率高的类别的收入，把我们书店的空间尽可能的卖出去。以此来达到盈亏的平衡，实现利润价值。让书店这个“店”的空间在每一个时段都能体现它的效益，让时段和空间能变现，降低它的空置率，让书店在不同时间段都能够有所收益。
图片提供：飞狐狸（已获得可爱的老奶奶授权）
活动中，飞狐狸分享了一组两位老奶奶在他家看书的照片：两位老奶奶，一位在看《讲谈社中国史》，另一位在看《剑桥中国史》，对于阅读这件事，或许我们有过自己的”偏见“。但把书卖给”不像是会看书“，或者”不像是会看这类书的“人，也许正是实体书店，比线上更能触及和做到的事情。所以，借着这个话题，今晚，我们来聊聊：“书店如何回归大众”吧。
作者简介：社会学大四学生，书店打工仔，热爱与书店相关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