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平 | 加急电报
加 急 电 报
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
一场“坐冬雪”将乌海市大街小巷盖了个严严实实。傍晚,家住海东区的钱满柜下班后正要吃饭,“咚咚咚”,有人敲门。钱满柜起身开门,一个邮递员站在门外。
“是钱满柜家吗?”
“是。”钱满柜一脸狐疑看着邮递员。
邮递员将一个白色信封递给了钱满柜。关上门,钱满柜急忙从那个没有封口的信封中抽出一张纸,电报上赫然五个字:父病故,速回。
钱满柜愣在了那里。
怎么可能呢!中秋节刚回去看望父母亲,二老虽然年龄大了些,可身体很好呀。即使有病,也不可能突然……钱满柜想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可家里没有电话,再说老家红胶泥梁距乡里的话务室有二十多里路,电话打到乡里也不可能了解到什么情况。
刚才还饥肠辘辘的钱满柜,已经没有了饥饿感。他安排儿子先留下看家,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和妻子急急忙忙向火车站走去。
还好,一个小时后有一趟开往老家的火车。上了车,钱满柜再也控制不住泪水……
钱满柜老家红胶泥梁,是一个祖祖辈辈靠天吃饭的穷山沟。二十岁那年,村里有一个招工指标,几番比评,打红闹黑,钱满柜“战胜”了一个个竞争对手,来到乌海市煤矿当了矿工。几年后,临村姑娘桂花儿成了钱家媳妇儿,了却了压在钱满柜父母心中的一桩愁事。这些年,钱满柜虽然省吃俭用,把打省下来的工资寄回家,但由于弟妹多,家里的日子还是紧巴,父母从早忙到晚,从春忙到冬,仍然常为吃穿发愁。直到去年村里实行了包产到户责任制,才解决了温饱问题。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好了起来,快要享福了,父亲却突然走了。越想越伤心,钱满柜伏在火车茶几上抽泣起来。
下了火车,又步行了三十多里路,于第二天晚上十点多钱满柜与妻子终于进了村。走近院子,夫妻俩同时放声大哭起来,“爹呀,儿子回来了,可怜的爹呀……”可是进了院子,钱满柜感觉不对劲,院里黑灯瞎火,没有动静。他纳闷儿,这不像是有丧事呀。钱满柜收住哭,敲敲父亲的家门。屋里灯亮了。
“谁了?”屋里传出了父亲的声音
“是我,爹,满柜。”
门开了,父亲站在了面前,母亲正在忙着穿衣服。
钱满柜和妻子愣住了,父母亲也愣住了。
坐下来后,钱满柜和父亲说了昨晚收到电报的事。
父亲好好的,怎么会有那封电报呢?是谁的恶作剧吗?不可能吧?玩笑怎么会开这么大?
为了弄个究竟,第二天钱满柜借了辆自行车,拿了那封电报,来到三十多里外的县邮政局。说明情况后,工作人员翻出了昨天的发电档案,查出了发报人:霍宝。这是妻外甥的名字。
钱满柜恍然大悟:连襟死了。
妻外甥为了省六分钱,没有在电文下具名。
赵和平,内蒙古丰镇市人。1956年生。1977年至1986年部队服役。1987年至2016年供职中国人寿。已退休。住呼和浩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