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土:且不可忽视那向下的力量
早饭时收听“经典94.7”,就听到了这句广告词:“经典94.7,传播向上的力量。”此话不知听过多少遍了,然听过也就听过,可今天不知为何,听过就进入了心里——传播向上的力量?那么,什么又是向下的力量呢?
“向上的力量”,假如我理解得不错,意指积极、乐观、所谓正能量的力量。那么,与此对应,所谓“向下的力量”,就应该是那些消极、悲观、负能量的东西了。早就有人指出“正能量”一词存在问题了,在此姑且借用一下罢。假如向上的力量与向下的力量所指就这么简单的话,倒也罢了。可事情果真如此简单么?
让我们以盖楼房为例,欲建大厦,先打地基。往往是楼房盖得越高,则地基打得越深是也,上海中心大厦,楼高632米,126层高,地下5层。当然,你可能会说,建筑物是人造品,不足以代表“向上”与“向下”的力量。那么,就让我们以大自然中的生物为例吧。
俗话说“树有多高,根就有多深”,不错,大树是朝着阳光生长的,但根却深深地扎入地下,也就是说,树梢是向上生长,而树根却是向下生长。有些树,其向下的生长,或者说向下的力量,甚至会超过向上的力量,比如沙漠地区的牧豆树身高不足一米,根却能深入地下13米;非洲沙漠上的牧羊树,根竟然可以扎到68米深处。据说南非无花果树的根竟然恐怖地扎到122米深处;对于牧豆树、牧羊树、南非无花果树来说,其向下的力量,就远过于向上的力量。
其实,对于向下的力量,人类有着莫大之嗜好。最近在微信群里上就有人转发局部气候调查组写的《如果掉入地下一万米,会看见啥?》(“新读写”微信公众号)的文章,里面借用一个井状的深坑,对向着地心深处进发做了颇为形象之描述:
法老图坦卡蒙埋在地下4米深的地方;
1969年开挖的北京地下城,建在地下18米处;
巴黎地下墓穴则深达18米;
北京地铁的最大深度是35米;
东京下水道深达50米;
土耳其德林库尤地下城最深处60米,内部有8层,1200个房间,可住20000人,是3000年前为了躲避战乱和打地道战而建的;
莫斯科地铁胜利公园站的深度是84米;
而世界最深的地铁站是乌克兰首都基辅的兵工厂站,深达105.5米;
人类的脚步还不止于此,在瑞典,萨拉银矿酒店的矿井套房深达155米。
美国Greenbrier酒店下藏着一个碉堡,深达220米;
苏联其人则在地下305米处建了个基地。
英国伍丁迪恩水井,使用人力挖了4年,挖到392米处。
核废料掩埋在地下500米深处。
智利圣何塞铜矿深达688米,2010年3名矿工曾在这里被困了69天,最终获救。
2010年建成的锦屏暗物质实验室深达2400米。
而人类最深的矿井是南非的Mponeng金矿,深达4000米……
所以说,“传播向上的力量”之提法的确值得商榷。还以大树为例,其向上的生长,取决于其向下的力量,如果土壤深处的水分、养料不足的话,则它的生长也就会受到限制。向上的生长是向下的力量之果而非因!
而那向下之力量,因其隐藏在暗处,肉眼难见,神秘莫测,所以就更值得注意。这一点,古人早就注意到了,所谓阴与阳、乾与坤是也,两者互为表里,相互作用,难以割舍。
让我们再回到音乐中来吧。即以那些经典作曲家的作品为例,你能说巴赫、海顿、贝多芬、莫扎特、舒伯特、威尔第、舒曼、柴科夫斯基、肖邦、瓦格纳、李斯特、勃拉姆斯的作品中,就只有积极、快乐、乐观,而没有消极、悲伤与悲观么?非也,稍具音乐常识者都知道,在他们的作品中,积极与消极、快乐与悲伤、乐观与悲观,是如此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它们缠绕着、厮打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密不可分。
以贝多芬音乐为例,其作品中既有明快欢乐的《致爱丽丝》,有“如在瑞士琉森湖那月光闪耀的湖面上一只摇荡的小舟一样”的《月光奏鸣曲》(路德维希·雷尔施塔布语),有简单、优美之《欢乐颂》,也有以不同形式在各个乐章中反复出现的“命运的动机”之《第五交响乐》,“它的音响有时阴暗、凶险,有时欢愉、神奇,有时倔强、紧张,有时则悲戚、低沉,有如模糊的回忆一样”,而贝多芬则要“扼住命运的咽喉”!
可以这么说,假如音乐作品中缺少了消极、悲伤、阴暗与悲观,那么,积极、快乐、光明与乐观也就不成其为积极、快乐、光明与乐观了!为何会这样,因为人性本就如此!而直击人心的音乐则不能不如此也!
所以,我们在传播向上的力量之同时,且不可忽视那向下的力量。
二O一九年三月廿六日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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