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牵起你的手‖文/雨雪
当我牵起你的手
某晚,姜叶在电脑上查到了自己的分数,紧廋的脸颊恢复了往日的圆润,嘴角扬起晨露似的微笑。他合格了,他的父母也为他通过临床执业医师资格考试而感到高兴。然而,深夜里的他眼睛却瞪得跟铃铛一样。
六年的努力,他实现了理想、完成了父母的寄望。他欣慰地凝望窗外深秋的夜晚,飘渺的一颗星唤起心中干涸已久的麦田。
她应该有心仪的人了,恐怕也没必要再见。姜叶想起在湖北的珠珠与他最后的通话:
“我在工作,你在学习。我在休息你还在学习。两年了,我学会了独处,也可以照顾自己,但我的父母没办法将我押给未知的你。姜叶,等你实现了理想要是还没有喜欢的人,或许我们就会再见。”
电话那头的浅吟与哽咽唤起姜叶心中埋藏的愧疚。他知道没办法顾及珠珠的冷暖,也没有让她的父母确信的承诺,只能往命运的车轨中定下一个遥远的站头,或许到了那里还能遇到她的身影:“珠珠,我没办法束缚你的自由。如果到时候你还记得我,那我一定会做到……”
半年后,在湖北某医院的CT室,护士黎杏苦等许久,伸了懒腰、向电脑前的珠珠抱怨几声。
珠珠摘下口罩,可爱的小脸泛着微红的淡影。她也觉得苦闷,但工作总得完成:“这几天来的人的确比以前多得多。好在,等我把资料交给侯主任就可以下班吃饭了。”
“行吧。反正晓红替了我的班,我俩明天都是休息,正好撮一顿。自助蛙烤怎么样?我有点怀念那里烤肉的味道。”
珠珠浅笑着:“你这当医生护士的整天想吃烧烤,想必以前考试经常不及格吧。”
“这种话又是从他那里学来的?吃顿饭我就不及格,那我这护士白当了。”
黎杏盯着她的尾辫无力地低垂,慵懒的眼睑上还有几分犹豫,想来是打算回绝。无奈下,她只好将就地说:“算了,火锅总行了吧?”
“行!”
寒风瑟瑟,街头的车潮不断涌向医院。在热闹的火锅店里,两人拥抱难得惬意,暂且封存了几日的劳累。
黎杏寻问她和相亲对象的进展,但见其厌烦地摇头,知道她父母今年的愿望又得落空。不过呢,这黎杏平日爱嚼舌根,嘴巴就像钱罐,藏有不少私密:“依我看,这侯主任对你也有意思,实在不行也能应付你爸妈。”
珠珠耍了小脾气,撅起蜜桃似的嘴儿、将勺里的牛肉扣在黎杏的碗中:“吃你的去,别胡说八道。”
但这可堵不住黎杏的嘴。她虽不再过问,但仍渴求地眨眼,下巴的影子都盛进了碗里。她想明白,这姜叶可是用乾坤圈套住了珠珠,能让她惦记这么久。
火锅的腾腾热气朦胧了她的眼镜儿,似一缕青烟飘向窗外,将远方的回忆缓缓诉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大学的社团……”
那天,珠珠独自坐在康复楼教室的最后一排,她的宿友觉得影像专业不必学打点滴而没参加。
社团的干部在示范之后要求学员们尝试扎自己的手,害怕疼的也可以和身边同学换着来。
她只有一个人,两眼金星看着手里的针迟迟不敢下去。就在这时,一个略微臃肿的身影靠近了她的脸孔。那是以往的姜叶。他身为干事,瞅见珠珠害怕的模样,便主动抡起了袖子:“扎我吧。在医院工作不敢打点滴会被外人笑话的。”
“学长,你就不怕我扎错吗?”
“我可是医生,在病人面前没有害怕的权利。来吧,先缠上皮筋,用酒精消毒。”
轻柔的言语宛若一只淡红色的蜡笔,给珠珠的脸庞画上了层熟睡的浅莲。她垂下眉眼,仔细做好每一步。不过呢,当针要刺入手背时却因他的发抖而无法对准。
“你不是说自己是医生么?怎么还怕啦。”
姜叶泛起红脸,撇向窗外的操场试图分散注意:“我现在只是你的病人。再说了,我不是怕疼,只觉得你手生。”
“这样就不会抖了。”那一刻,珠珠轻托着他的手腕,脸庞虽临摹了温柔的笑容,但手里却没有分寸,猛刺得姜叶不由“噗呲”几声。
“对不起,对不起!没扎进血管,还得再麻烦你了……”
饭也吃完,黎杏大笑:“哈哈额,他肯定是恨你把他的手扎得千疮百孔,所以才缠着你。”
可事实上姜叶迟钝的很。之后半月珠珠还以各种理由几次向他请教,直到最后他的脑子才开了窍。
珠珠甜甜地傻笑,倒还希望姜叶如黎杏所说。她悠远的记忆如长冬里的暖阳,盼望着春天的青草。
这会儿,“嘀嘀”两声,侯主任的短信急召她俩回去,其中还强调了一定要戴好口罩、手套。
“好不容易休假才不回去。我就装作没看见。”黎杏烦闷地撑起嘴角,陌生地望着她脸色发青、黯淡无光地紧盯手机上的什么。黎杏不愿多问,默默应了她的喊话而赶紧回去。
回到医院,那儿的门坎似被人流踏平。排着长队的人们焦虑不安,传来阵阵咳嗽;走廊的座位遍布点滴支架,更有虚弱者不知觉地一歪,就倒在楼道上。惊恐、狂躁、害怕倒映在病人的自画像上。
她俩扶起摔倒的大爷,询问状况,让他小心。而黎杏在不经意间仍喃喃自嘲:“不过吃了顿火锅,就成了这幅模样。”
珠珠心急如焚:“哎呀,就别开玩笑了。你快扶大爷坐好,我回CT室,自己当心。”
黎杏身处漩涡、不明她话里的意思。
珠珠郑重其事地提醒:“这几天病人的症状都差不多,影像也相似,而且院里也新进了很多口罩。我想你也该有点底了。”讲完,珠珠便跑上了楼。
放射科楼层的过道也成了“点滴室”。门前的晓红正给哭喊的小孩输液。她在忙乱中有些慌神,一时想强硬地摁住他的手,幸好被其母亲拦下。
“就交给我吧。”珠珠匆忙接过她手里的针器。
“你没问题吧?”
“放心,你去忙别的。”珠珠看着小孩皱起的脸颊,瞥见他手上的纸鹤温和地安慰,“小朋友,这纸鹤是女同学送给你的吗?”
“嗯。”
“那等你输完这瓶点滴,病好了才可以和她玩哦。”珠珠见他五官的抽搐渐渐平息,慢慢握住他的手。
“男孩子要是连打针的勇气都没有女孩可不愿理你。别怕,姐姐会小心的。”说罢,她已缓缓将针固定在小男孩手上。
“哦?小珠回来了。”科室里出来的侯主任瞧她正调着输液管。
“主任,现在情况怎么样?”
如今的CT室已经成了阴冷的处刑台,笼罩着绝望的低吟。侯主任还着想安抚珠珠,让她多休息会儿、去看看病房里的母亲。但怎料,她回首间那笃定的眸光仿佛让侯主任触碰到了冰冷的寒泉,生起一点儿惊愕。
“谢谢主任,但我是医生,还有我的工作。”
过了几日,为了遏制疫情,国家立即从各省市的医院抽调医务人员支援湖北。姜叶所在的医院也发出了可以自愿报名的通知。他早已了解疫情的状况,当晚便告诉父母与同事们组成支援队伍的决定。
母亲感到讶异,认为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不过是自讨苦吃。
“妈,这不叫自讨苦吃。我现在经验不足、正好历练。反正我已经决定凌晨就出发。”
他从容不迫的模样遭来父亲严肃地质问:“那病毒可是无孔不入,你确定吗?”
“我确定。”
母亲锐利地瞪着父亲:“老姜,我是想让你劝儿子。”
父亲挠头装笑,像极了摇尾巴的哈巴狗:“我这不是在劝嘛。不过我觉得你让孩子学医又不让他学以致用,那岂不白费功夫。”
“用也不是一定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母亲不过担心自己的孩子。如今在疫区甚至有个别的医生逃走,而姜叶刚上任不久,又非医院所指派,不去又不会怎样。
姜叶忽然站直了身,深邃的瞳孔包含着深秋北方天空的纯净。他固执地讲着,沉重的言语让父母无从可答。
“别人怎样我不管。我身为急诊医生,我没有害怕的权力。”说罢,便回房收拾东西。
在凌晨四点的CT室里,侯主任关心了句:“小珠,你也熬了够久了,累了就闭会儿眼,我可以帮忙看着。”
珠珠正给一位老阿姨做核磁扫描,眼睛肿得跟铜铃一样。她歪斜地靠着椅子,装作死尸,似乎不想浪费一丝精力。
过了会儿,“我的结果怎么样?”珠珠瞧着阿姨如坐针毡,忐忑的神色倾吐了害怕的心声。可她不能隐瞒病情,只低声安慰、希望能给予多点儿希望。
“对不起阿姨,虽然报告还没出,但请您放宽心,我们会治好您的。”
阿姨仿佛悬吊在了悬崖边的半棵树上,只能苦苦地哀求,期许着有药物可以治愈这种疾病。
“只有辅助的药物,但阿姨不必担心,这病处理的好没有大问题。”说完,她揪起了珠珠的手臂,方才还似跌落深谷,一时就像吃了辣椒粉,暴跳如雷。
“这感冒一样的病都治不好,你们这群医生就想捞黑钱不给我治是不是!”
侯主任当即劝阻,希望能得到她的谅解。毕竟这病毒才刚发现不久,想要有专门的治疗方案实在是赶鸭子上架。
“是嘛?没什么办法。好,既然不给治,那谁也别好过!”老阿姨恼羞成怒,登时扯掉珠珠的口罩并吹出了冷气。
珠珠哪曾想到如此,片时惊慌无措,短短一秒如噩梦初醒,涨起的红潮铺满了脸颊。
侯主任怒发冲冠,仓促地挡在阿姨面前:“你这是干嘛!”
“你们这群医生就知道钱,根本不顾我们的死活!”
“她的母亲就在病房里,和您一样。”侯主任冷冷的陈述霎时让老阿姨哑口无言。
她望向珠珠模糊的眼角,见其戴上掉落的口罩,好似丢了魂、无力地拖动疲乏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外。
阿姨软下了手臂,心上空荡荡的。方才她好像失去了什么,在这位小姑娘身上。
在卫生间的盥洗台,镜子里照着珠珠湿漉漉的清澈样貌,宛若出水芙蓉,但恐怕她已没办法像莲花一样淤泥不染。几天了,她第一次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脸庞,看着自己害怕的瞳孔讲诉着凋零已尽的花田:我再也不当医生了。
珠珠拿出手机,手心冷得有些发抖。她匆忙给父亲写下一条短信:“爸,最近医院的工作很忙,我可能不会去见你,妈妈就靠你照顾了。也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祝你平安。”
她低头叹息,将联系人滑到了姜叶,然而迟疑半晌,觉得没有脸面跟其说话,而且这么晚了估计也看不到吧。
以前听你这话,总说的那么正经,眼神是那样坚定,但我没办法像你这样。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孩,或许在死神即将靠近的时候能给我多点儿任性。
“姜叶,这里好乱,我感觉好害怕。”
在前往机场的医院专车上,姜叶瞪着尘封几年的号码传来她的消息。他一时恍然,未曾想、竟再次拾起那片不属于自己的落叶。他不明用意,只想起珠珠是在那危险的地方工作。
姜叶皱起了担忧的眉角,片时给予她一些内心的鼓舞:你在市中心的医院吧?别怕,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嗯?”
“我知道那里情况不好,所以参加了广东的支援队伍,早上就能抵达。放心,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一定会帮你。”
珠珠心头有了一丝悸动,恰如半开的花苞。她本以习惯冷冰冰的文字,但这会儿,从字里行间读出了姜叶温柔地模样。
他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他就是这样的人。想到此,珠珠不由自主地将手机靠在心旁,燃起了对生命更多的渴望。
“你这是在履行你所谓医生的职责吗?”
“你不也一样。在那儿很辛苦吧。”
“是啊。”珠珠犹豫半晌,深情的眼眸促她写下掩埋许久的声音,“我还想问问,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还没有。我看到机场了,就先说到这儿。”姜叶望着冷清的机场关上了手机。
坐他身旁的领队蓝主任问道:“在跟家人道别吗?”
“不,只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可是,世事多有曲折。姜叶刚到那儿并没有立马找她。他随支援队先到了某医院。他看着公交运来了满车的病患,那医院过道上排山倒海令人窒息的病人。他们束手无策地等待,甚至几个小时都看不见医生的身影,恐惧着末日的来临。
医生的职责让姜叶只能顾好眼前的战役。他遵循蓝主任的安排,把多余的事情放在了脑后。
四天了,珠珠没有收到姜叶的回信,虽也拜托黎杏留意他的到来,但也一无所获。她在病榻上独自辗转,披散着干枯的头发,削廋的脸颊写明了心中的低落。
她过几分钟又从口袋拿出手机、傻乎乎地等待短信。但每次都只能琢磨如何自我安慰。
姜叶是我见过最有责任心的人,他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我。他应该是被工作耽搁了吧。
然而,她忽然轻吻了指尖,又担心在工作的时候有其余的病人因感激而看上他。不过呢,好在穿着防护服、看不到他帅气的脸。
思来想去,她成了小怨妇,到最后仍身处囹圄,那七上八下的心思又回到了失落的方舟:说白了,我在他的心里果然没那么重要,就连个消息也不回。
这时,黎杏疲倦地走进了病房。她是来给珠珠送药的。“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母亲已经没事儿,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
“太好了。”珠珠露出一缕清风似的微笑,认为放下了沉重的磐石。但怎料想,她的胸口忽有一阵剧烈的灼热感,恰似被赤红的烙铁给烫伤一样。
她竭力地呼吸,任凭水杯摔碎在地,可鼻子仍像失了灵,似乎没有气体进入。她卧倒在床,使劲儿地摁住胸口,但短短几秒,冷汗伴随着窒息感登时占据全身,惊恐的眼眸仿佛看到了地狱的大门。
黎杏连忙担心:“珠珠,你这是怎么了……”
“昨天那所医院逐渐恢复了秩序,剩下的就交给后面的队伍。”蓝主任在病区对着姜叶等人交代任务。
“虽然这里来了两支医疗队,但还很混乱。我们得用10分钟去熟悉医院情况,之后就祝各位完成好的工作。我再次强调,一定要穿戴好防护服,这是我们为家人唯一能做的。”
“放心吧主任,我们支援队十五人都会平安回去。”历经四天病毒的洗礼,姜叶信心满满。他已救治了不少病人,也学得了很多经验。
可就在此时,黎杏和晓红正于过道上匆忙地推着病床到了ICU的房门口。
“珠珠?”
姜叶瞥见床上昏倒的姑娘有几分她的模样。但许久未见他不能确定,也不敢确定。他迟疑了半秒,在火车将到站时停下了车轮:是我太累了,不可能是她。四天前还好好的,她一定没事儿。
黎杏急得焦头烂额,呼喊着医生再不来,珠珠恐怕保不住性命。
姜叶惊愕地听到了“珠珠”的字眼,顿时明白那个四年未见的人就在前边儿。他责备自己的迟钝。现在才知道收到那些的消息恐怕珠珠最后给他留下心声。
“我来帮忙!”他快步走到了床榻边。面对珠珠苍白的容颜,姜叶心如火焚,不由自主地紧握她的小手、不想看着美丽的火花在自己眼前轻易的凋零。
“她是呼吸衰竭,必须进行强烈的呼吸支持,可能还伴有肺部水肿,需要准备脱水剂。”
黎杏感到诧异。恰在这时蓝主任领着两位的同事走来:“先不管其它,救人第一。姜叶医生,还不赶紧推进去。她是我们支援队在这里救治的第一个病人,一定要救活她。”
“你就姜叶?珠珠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她就拜托你了。”心急的黎杏斜望姜叶那笃定的眼神,本以为吃上了定心丸。可怎奈他的回答让黎杏混入了迷雾当中。
“对不起,我不认识她,但我会尽力。”他收起心间的悸动,将眼前的她当成了普通的病人。只有这样才不会因为内心的波澜而影响自己准确的判断……
夜幕笼罩着整座城,它悄悄点亮着医院里无名的灯火,消除着幽暗中的恐惧。
珠珠在下午已经清醒,如今的她没有一丝血气。她轻喘着气、向边上的黎杏淡淡地问道:“我现在怎么样了?”
黎杏正想给她换药,嘴里还唠叨着她命大且恢复的很顺利,只需观察两天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这也多亏支援队的医生将她从死神的手中给抢了过来。
“有机会我得好好谢谢他们。”珠珠轻柔的话语深含了感激。
“会有机会的。你现在就先养好病。对了,他们中有个叫姜叶的,不过他说不认识你,可能是同名吧。”
“是嘛?看来他是不会来了。”她低垂的眼眸流淌着对时光的幻想。凝望着深邃的黑夜,她不禁疲倦地呢喃:“多么希望这些年关心我、保护我的人就是你。可都是我一厢情愿。”
“别灰心,总有机会。现在把手伸出来,我帮你打个吊瓶。”
“让我来吧!”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入珠珠的眼帘。她心中忽有一阵麻乱,紧盯这位被防护服挡着脸庞的男医生。
“姜医生?”黎杏疑惑。
“我来查房,顺便看看我的家人。”姜叶拿过了针器,准备好了皮筋儿与酒精。
黎杏越听越糊涂,而珠珠却揪紧了被褥,心头七上八下。她认出了眼前这个人,但不敢相信,只蜷缩了身子、微微倾向黎杏的背后,似躲在绿叶后的红花。她害怕看见姜叶的眼睛,也怕这场美梦就此醒来。
姜叶慢慢靠近,凝视着珠珠惊愕的双眸,给她缠上皮筋儿、用酒精轻轻擦拭了手背。
珠珠轻轻喘息、深沉地质问:“你真的是姜叶吗?”
“我答应过来找你。”
温柔的声音顿时唤醒珠珠心上的刻印。眼泪朦胧了苍白的脸庞,她嘴上耍起脾气:“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回我消息,还装作不认识我。”
“对不起,我忙得四天没看手机了。装不认识是怕你可爱的样子动摇我的心。只有这样才不会失去你。”
她擦了眼角,颤抖的双唇扬起柔美的笑容。她提起点儿力气,想抱住但似触碰了电流,害羞地连同小手一起缩回。
“这样就不会抖了。”这一刻、如沐春风。姜叶握住她的手,凝望她深情的瞳孔许下最好的诺言:“等这些结束了,我会告诉你的父母把你抱回家。这一次,不再是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