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 ‖ 孙谦非战治三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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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兴昌

腐朽的东晋政权在建康（今南京市）经历十一帝104年后而亡，此后有宋、齐、梁、陈四个朝代相继在江南立国，都以建康为都。从刘宋武帝永初元年（公元420年）至陈后主祯明三年（公元589年），这一时期史称南朝。

巫县此时属于荆州的建平郡，在南北朝时属于南朝。

南朝刘宋时期，三峡地区人民遭受官府残酷压迫、剥削，民甚不满，“岁为抄暴”，统治阶级蔑称当地民为“蛮獠”，“恒以威力镇之”。刘宋泰始二年（公元466年）还为此专设三巴校尉府（治白帝城），兼领荆州之巴东郡(治今奉节)、建平郡（治今巫山），益州之巴郡、巴西郡（治今四川阆中）、梓潼郡（治涪城，今属四川梓潼）以镇之。民众稍有不满，立即便派军队镇压，官民矛盾一直水火不容。

刘宋泰始五年（公元469 年），明帝刘彧擢升孙谦为“明威将军”，任命他为巴东郡、建平郡太守，负责治理三峡地区。

孙谦（公元425~516年），字长逊，山东莒县人，他在一生92岁的时光中，经历了南朝宋、齐、梁三个朝代。从17岁起做官，历任二县五郡长官，最后在朝中光禄大夫任上逝世。公元516年，孙谦已是九十二岁高龄了。此时，梁武帝还依然请他上朝，并下诏说：“光禄大夫孙谦，清廉谨慎，名声卓著，始终不怠，是高年老臣，应加以优待。可给他亲信二十人，并允许在入朝时由专人加以搀扶。”梁武帝还说：“我很看重您的智慧。”

他一生清政廉洁，政绩颇多。但最是光耀千秋的政绩，是他在建平太守任上不以武力镇压民众，而是广施恩惠于人，从而达到了最佳的治理效果。

将要赴峡江建平太守任时，朝廷发来敇书，允许他招募千人的队伍自随。南朝时，州、郡的编制上都有兵，作为地方军队其主要职责是维护社会治安，保证封建统治秩序。在郡守之下设尉一人，主掌兵事，郡兵多的有数千，少的有数百，但郡兵的指挥权在郡守掌握之中。看来，朝廷敇书让孙谦招募千人，不是建平当时没有屯兵，而是为孙谦安全计，多给了他一千兵的编制，增大威力去应对“蛮獠”。至于给他一个“明威将军”的衔，虽是杂号将军，也是便于他领兵和临境用兵。

南朝军队的编制有军、幢、队、什、伍等单位，一般军的人数约二千人，幢的人数约五百人，队只有五十人左右。巴东郡、建平郡所属县历年闹事的多，军队人数必不会少，朝廷让其另增千人的编制，加上原有的兵力，至少应有一“军”以上，用“将军”的名义去统率这些兵力，也才名正言顺。

到建平郡去当太守，另有朝廷行文招募千人相随，这可是堂堂的中央军，与在当地招募的地方军相比，自是优越不少。南朝军队主要是实行募兵制。所谓募兵，即招募人丁自愿为兵，可选身强力壮、身负军事技艺的劲勇为兵，因而战斗力较强。与世兵制相较，募兵的地位也较高。接到当两郡太守的命令前，孙谦大概正在句容任县令，要招募兵，肯定只有顺便在此地招了，从外地募来的兵对付三峡地区的蛮獠，他们不会心慈手软。

享受如此殊荣，按说孙谦定会感激涕零，但他却做出皇帝意想不到的事。面对钦差大臣，孙谦说：“蛮夷不宾，盖待之失节耳，何烦兵役，以为国费。”意思说三峡地区的民众与官府对抗，是过去官府没有善待他们，是官府失礼失节。要挽回这种局面，不需要动武，不需要动用军队，若动用军队就会增大国家的开支。于是，他“固辞不受”。

至郡后，孙谦广布恩惠，施之教化。在他深入民众之中，广泛接触各种人物、处理各种事情后，民众感到他这个官是个真正的好官，对民亲善，处理事情合情合理。于是，“蛮獠怀之，竞饷金宝”，孙谦抚慰送礼的人，给他们讲清自己拿国家俸禄，不能受百姓一点礼物的道理，不论山民怎么诚心硬塞，他都谢绝，坚持一无所纳。

对于前任在镇压“蛮獠”时俘虏的山民及掠得的牲口，皆放还回家。他的俸秩出自巴东、建平两郡的部分，他感到增加了当地吏民的负担，全给免了。

他在三峡地区视事三年，清正廉洁，且生活十分简朴，除粗茶淡饭外，连睡的床铺都是竹苇编的粗席，冬则布被莞席，夏日无蚊帐，而夜卧时居然没有蚊虫叮咬他，大家都感到奇怪。这样的好官，当然深得民心，于是出现了“郡境翕然，威信大著”的局面。过去，其他的官员靠武力不能办到的事，孙谦只靠自己的言行做到了。

孙谦非战治三峡的故事，说明处理内部矛盾不用武力，是最理智的手段，达到了战争所达不到的结果。而孙谦未到之时，发生过多起民众暴动和流血事件，官府靠调动大军血腥镇压。压迫愈深，反抗愈烈，官民矛盾日益突出，越发不可收拾。孙谦不动刀兵，以德服人，率先垂范，不仅体现了他治世的大智慧，也体现了非战胜战的最高境界。

后来许多人到三峡地区做官，他们都吸取了孙谦的经验，并且他们还总结出一些心得，认为三峡地区的民众朴实淳厚，是最好治理的辖地。据《夔州府志.序》载，南宋时期任夔州知府的王十朋将自己署内办公室命名为“易治堂”，题诗云：“风俗无难易，治之端在人。古夔尤易治，风俗本来淳。”

（来源：巫山人大《民与权》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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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巫山县人民武装部原副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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