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巧明散文:一 棵 小 草
终于听到大自然的召唤,它喜出望外。按照春姑娘的指引,它使劲用头顶开厚重的泥土,即使有块小石头阻挡了它的去路,它不假思索,将积攒了一个寒冬的能量迸出。它努力伸展着腰身,挣脱束缚的重衣,丝丝光亮来为它引路,它更加欢畅。地面的细微裂痕,证明它即将破土萌芽,就在下一时刻,你看它,终于伫立在广袤的土地上。
一棵名不见经传的小草来到这个世界上,没有风餐露宿的落魄,更没有沾沾自喜的骄荣。草儿们不会因为它的到来专门为它召开迎新会,更没有人注意它何时钻出地面,它都经历了什么。初出泥土,离开孕育它的暖床,陡然间,对未来的憧憬些许增添了一丝丝不安。
洋洋洒洒飘落了一片白,这不是雪花吗?长辈曾经告诉过我,接到春的讯息,我就可以萌芽,怎么还能遇到雪呢?管它呢,熬过了整个寒冬,这点薄雪又算得了什么,虽然我的身体还太娇嫩,只要我咬牙坚持住,躲过这场春雪,前方都会是明丽的春光。
浓郁的阳光倾泻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像盖了一层柔软的毛毯,我甚至能闻到它曼妙的香气,好在我的周围没有比我更高的小草,晴朗天气,晨曦与夕阳环抱着我,
而我却久久不愿离开它们的臂弯,这是我在土里不曾享有过的,它们告诉我,傻孩子,明天我们还会来抱你。
淅淅沥沥,这一定就是雨了。我太喜欢被它淋湿的感觉,好温柔好清爽,即使从头到脚都湿透了,我还是高兴地要跳起来,这一跳不要紧,我似乎又长高了。一向深沉的根须都在下面轻轻摇动我的双手,告诉我,它也非常喜欢,它喝足了水,将水分直输脉须顶部,便一头扎进更深的土壤里。
远处跑来一只小野狗,嗅嗅这儿,闻闻那儿,眼看着来到我的面前,我根本无处躲藏,只能转过头去,吓得瑟瑟发抖,假装没看见它。不经意间,它湿漉漉的鼻头触碰到我,痒得我咯咯地笑起来,嫩绿的四肢随着柔风轻轻摇曳着。一定是我的味道不合它的口味,小野狗最终悻悻地走开了。
就在我小憩的时候,一位穿花裙子的小女孩不知何时蹲在我的跟前,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俊秀的小脸儿,不知盯了我多久,左右歪动的小脑袋,把我仔细瞧了个遍。她似乎和我有同样的感触,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妈妈你快来看呀,这棵小草长的好特别,它不像小草,更像是一棵小树苗,它长得多漂亮呀”。多少人经过这里,不曾
瞥我一眼,这突如其来的凝视与夸赞,犹如冬日暖阳直射我的心田。
风雨飘摇、烈日炎炎的日子随之而来,鲜花掌声、鼓励赞美也偶尔为生活添彩。一棵随遇而安的草儿,努力展现着它最好的一面,小溪听了,为它伴奏;山雀见了,为它舞蹈,就连春风也呼呼为它鼓掌。它没有馨香盈鼻的味道,开不出姹紫嫣红的花朵,但,默默无闻的小草也有它将去完成的使命,它会为这个世界画上一笔浓绿,教会我们更从容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