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笔记：人生苦恋天涯

朝中措

作者　张炎

清明时节雨声哗，潮拥渡头沙。翻被梨花冷看，人生苦恋天涯。

燕帘莺户，云窗雾阁，酒醒啼鸦。折得一枝杨柳，归来插向谁家。

注释

折得一枝杨柳，归来插向谁家，这里的折柳不是分别时的折柳，而是清明插柳的风俗。清明节是鬼节，人们为了避邪，在头上、门上插柳。为何辟邪要插柳呢？受道教、佛教的影响，人们认为柳可以驱鬼，而称之为“鬼怖木”，道教的太乙救苦天尊和佛教的观世音都是以柳枝沾水济度众生。贾思勰《齐民要术》里说：“取柳枝著户上，百鬼不入家。”现在头上插柳的风俗不见了，门上插柳枝的风俗还在很多地方延续着。

试翻译如下：

清明时节，雨声响成一片。江水涨了，潮头打向渡口的沙滩。（我走到渡头），却被梨花冷眼看，仿佛责怪我这一生苦苦地留恋天涯（不回故乡）。

在燕舞莺啼的珠帘绣户，云遮雾绕的朱阁琐窗，我酒醒后听到鸦啼一声（暮鸦归巢）了。我折了一枝杨柳，回来（到客舍）却不知道该插在哪里。

赏析

在思家却难以回家的矛盾中，叙述消愁却增愁的悖论过程，苦闷的心情就极真切地表达出来了。

渡头是行旅之地，被潮头打，意味着无路可走。梨花冷眼看，点出这没有的路是回家的路。路不通，便借酒浇愁，可醒来却是暮鸦归巢，自个的“巢”又在哪里呢？随手折一枝杨柳，又无处可插，家在哪里呢？

何以雨天出门，大概是要看行船，想要回家；家回不成，且消愁看梨花，梨花却给他冷眼，责备他“苦恋天涯”。到歌舞场，消愁，醒来却是让人断肠的鸦啼。

用好了这两组矛盾，细致地选择了几个意象，这种亡国后无家可归的飘泊感就从词的每一个字中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