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笔记：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李白在长安疯玩，诗情也跟着奔放，这期间写了诗《蜀道难》《送友人入蜀》，词《忆秦娥·箫声咽》《菩萨蛮·平林漠漠烟如织》等著名诗篇。今天看其另一首歌行－－

行路难（其二）

作者 李白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羞逐长安社中儿，赤鸡白雉赌梨栗。

弹剑作歌奏苦声，曳裾王门不称情。

淮阴市井笑韩信，汉朝公卿忌贾生。

君不见昔时燕家重郭隗，拥篲折节无嫌猜。

剧辛乐毅感恩分，输肝剖胆效英才。

昭王白骨萦蔓草，谁人更扫黄金台？

行路难，归去来！

注释

社中儿，“社”本义指土地神，又指祭祀土神，由此引申指祭祀土神的日子或地方。社又是古代基层的行政单位，二十五家为一社。社中儿是指市井小人。

梨栗，赌注筹码，此代指蝇头小利。

弹剑作歌，这里用了一个典故。《史记·孟尝君列传》记：战国时齐公子孟尝君门下食客冯谖，曾屡次强剑作歌抱怨孟尝君招待自己不好。后因以“弹剑”“弹铗”比喻贤才不被重视，

曳裾王门，也是用了一个典故，见《汉书·邹阳传》。吴王濞招览贤才，邹阳就到吴王那里。吴王刚有造反之心，邹阳上书相劝，书中有这样的句子：“则何王之门不可曳长裾乎？”。意思是说，天下这个么多王，哪个王的大门我不能进入呢？曳裾，牵起衣服的前襟。这一种卑躬屈人的样子。

笑韩信，《史记·韩信传》上说，韩信年青在老家准阴时，市井屠中少年有侮信者。曰：“若虽长大，好带刀剑，中情怯耳。”众辱之曰：“信能死，剌我。不能死，出我胯下”。韩信竟匍匐出其胯下。一市人皆笑信，以为怯。

忌贾生，《史记·屈原贾谊列传》上说，天子欲使贾谊任公卿之位，绛、灌、东阳侯、冯敬之属尽害之。乃短贾生曰：“洛阳之人，年少初，专欲擅权，纷乱诸学”。于是天子后疏之，不用其议，乃以贾为长沙王太傅。

拥篲，拿着扫帚在人前扫地引路，以示对人的尊重。《史记》上说，邹衍到燕国时，燕王亲自拿扫帚扫地迎接。篲读hui，第四声。

折节，屈己下人。

归去来，指归隐。陶渊明辞官时做过《归去来兮辞》。

试翻译如下

大道像青天一样宽广，唯独我没有出路。

我羞于和长安无赖子弟一起斗鸡赌一些梨栗。

我像冯谖那样弹剑作歌发出苦闷的歌声，在权贵之门卑躬屈节是不是我的心意。

淮阴中屠家儿讥笑韩信怯懦无能，汉朝公卿大臣嫉妒贾谊才能超群。

你们看不到吗？古时燕昭王重用郭隗，拥篲折节迎接邹衍，君臣毫无嫌弃与猜忌。

剧辛乐毅感激燕王的恩情，剖肝沥胆把自己才能报效给燕王。

如今燕昭王白骨埋在地下，坟上蔓草萦绕，又有谁会去打扫黄金台呢？

行路难呀，不如不再求官回家归隐吧。

赏析

苦闷，自信，两种情绪汇成了李白式的愤懑不平。

看他劈头一句：“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这是苦闷到极点的痛号与呐喊。

接着诉说自己的委屈，“羞逐长安社中儿，赤鸡白雉赌梨栗”，所谓羞，是羞愧，是干了丢人，可又干了，还是不得不干。

然而，李白不止于羞愧，将之所以这样做推给了社会，用冯援的典故，是说对他不公，用韩信和贾谊的典故，是说自信有韩信、贾谊的才能，却受小人的讥笑欺凌。接着，又憧憬燕昭王那样的明君。可希望很美好，现实很残酷，昭王已没，无人会扫黄金台。于是“行路难，归去来”与“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想呼应，完成了李白内心煎熬中情感表达。

其实这首诗换个说法，就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老子走了。”然而，这样的意思，经李白这样的表达，那种自信的心态，那种张扬个性，都显现出来了，让人感受到的却是一种不屈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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