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笔记: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怨情

作者 李白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注释

深坐,呆呆地长久地孤坐。

试翻译如下

美人卷起珍珠帘后,皱着眉头长久地坐在那里。

只看到湿湿的泪痕,不知道她心里在怨恨谁。

赏析

这首诗也是作于李白“陷”在宫庭似得意却并不得意之时。从对一个假想女子的描述中,抒写的却是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无聊无趣,以及“欲不得”的苦闷。

以前说过,古人诗词的美人往往不只是说美人,常是自喻。屈原诗中,香草美人是贤臣明君的象征,诗经中美人常指品德好才能高的女子,到了后来诗人的笔下,美人常是自喻。李白这首诗自喻并不明显,但美人的境况却是他自身遭遇的象征。本来想要建功立业的,却被困在翰林院,作个御用文人,李白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从其所受“恩遇”--不经科考,只凭推荐就进入翰林院--来说,似又叫不出苦来。

小诗四句,刻画美人,却是从外在写到内心,而内心却雾茫茫一片,深藏着怨情,却无从诉说。“美人卷珠帘”,卷起珠帘就是要出去或者要迎接人来的姿态。然而,笔一转,却又是“深坐蹙蛾眉”,没有出去,也没有人来,一个人坐着。“深坐”这个“深”字,只从字面上理解当然是长久地坐,但李白为什么不说久坐呢?这也是古诗词中特有的一种用语象渲染情绪的手法。就是说,用一个多义的更能引起人联想的词语,将可联想的东西也请来作陪衬,能更好地烘托一种情绪、一种意境。这个“深”字,可以给人太多的联想了--院子深,被幽居;相思深,无人诉;情义深,人难测……一个“深”字让人能联想很多,都可丰富诗的意境,加上“蹙蛾眉”就将这怨情逗引出来了。接着又写她的“泪痕湿”,又从外在的静态形象来描写怨情。但怨情是什么呢?李白没有说透,只点一下,她心里可能有一个人,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她正“恨”着呢。所谓“恨”,并不是真的痛恨,而是爱到极致却不得的怨恨。到这里,从卷珠帘的动作,到深坐、蹙眉的形态,到泪痕湿的细节,外在的描写让读者直接透视到美人内心的波澜,却用一句“不知心恨谁”,将这波澜迷雾化,让人陷入迷思,越想越有味道。

李白是从旁观者角度来写这个美人的,但相怜相惜的情感,已将旁观者也拉入“阴忧兮感余,惆悵兮自怜”的迷思中。

这首诗被李连杰拍的《方世玉》电影拿来当方世玉他爹方德的台词。方世玉她妈苗翠花要和方德吵架,方德一念这首诗,苗翠花就迷醉了。想来,古往今来,迷醉这首诗的不只是苗翠花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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