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峰探案系列——第二十部 完美谋杀 三十九 d

郭小峰的眼神,又回到了对面孟所长那甚有耐心的面孔上。

“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只知道那个老骗子说你到他家大搜查,拿走了很多东西”

“——什么?”

“而且还说当他阻拦时,你还掐了他,差点把他掐死”

“——胡说!”

“别激动,郭支队,我知道是胡说,你是不会动手的。”

“呃,不,”

一脸恼火的郭小峰,瞬间又现出了些许气短难堪。

“我,我还是动了一下手,主要是实在听不了那老混蛋信口雌黄地瞎掰掰,孟所你也知道现在我这抑郁症,没有耐心,所以瞅着他那满嘴没实话的样儿,就,就,就,但是,我就是吓唬一下而已,什么掐死?那可是他胡说!”

“是,是,郭支队,我相信,”孟所长又连忙点头:“我绝对相信你,你先别激动,先喝口水,静一下,然后边喝边听我给你讲讲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好,你说吧,我不渴。”

“行,行,我这就讲,这个事吧,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你也知道现在人人都是摄影师,因此在小区里姓单的耍的那一出”

“——我明白,有人拍了是不是?”

“对,简单说等你走了之后呢,姓单的又出去了,然后自然就有那好事儿的邻居打听起来,结果他就,呃,咳,信口雌黄了一番?老泪纵横的。你也知道,郭支队,现在人多讨厌警察呀,就怕不够倒霉对不对?”

“哼!”

“所以呢,那些人就拉着老骗子去他们哪儿的派出所了,咔、咔、咔地瞎诉了一通。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呢,这老骗子现在在我们内部都比较把底了,所以那边的所长一听到,就赶快一边让人安抚,一边自己偷偷给我打了个电话,因为他知道现在我也在查这老骗子”

“——我明白了,这个满嘴没实话的老混蛋!”

“是,是,确实是这样,”孟所长连忙又安抚地点了点头:“而且我也能理解你,因为我听一会这老混蛋满嘴胡扯,都会有上去抽他两耳光,看他还说不说瞎话的念头呢,更何况你现在身体还——呃,休息不好是吧?但是,郭支队,我觉得,呃,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纯粹就是以同行的角度感觉”

“——我明白,孟所你直说吧。”

“我觉得如果暂时感觉还不能完全控制情绪,郭支队你最好就避免再继续跟这人打什么交道了,因为这个人吧,他不仅是坏的讨人嫌,关键还特别会演戏,满嘴没实话,所以”

“——姓单的还说了其他什么?”

“呃”

“——直说吧,我不知道更麻烦。”

“呃,是。”孟所长又迟疑地点了点头:“说起来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才这么非要约你,那既然这样我就直说了。”

“说吧。”

“那老混蛋在派出所说如果不是他反抗及时,就被你掐死了”

“——胡扯!”

“而且还说,如果他不听你的吩咐,你就会把他杀了,还说你自吹自己的神探,知道警察怎么破案,所以你可以把他很完美地谋杀掉,而没有人能把你怎么样”

“——胡说八道!这个老混蛋,真是死不改悔!他娘的,真是永远不可能老老实实!真是该死的东西”

“——郭支队,郭支队,你冷静下,你先喝口水冷静下。”

“我没有不冷静!”郭小峰再次不耐烦地摆了下手:“我就是,算了,我找到这老混蛋再说”

“——嗳,你等下,郭支队你还要找这老家伙儿?”

“当然,他这么信口雌黄,还去派出所报警?我都不能去问问吗?”

“噢,当然,当然,你当然可以,郭支队,你先冷静下,你什么都行,我只提一个建议行吗?”

“什么?”

“带个你熟悉的人,什么秦队,胡队,随便你熟悉的谁吧,陪你一起行吗?”

“为什么?”

“呃”

望着那瞬间被噎住的脸,郭小峰又不屑地撇了撇嘴。

“不好解释是吗?那孟所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是因为你其实已经相信了那个老骗子是吗?觉得我真有可能冲动之下动手杀他是吗?”

“呃”

“——不用想解释了,孟所,还是那句话,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我没猜错,因为我已经发现现在有很多人都有这样的错觉。但这都是瞎担心,没那回事,我根本不会这么做!”

“呵,是,是,我相信,郭支队”

“——别说信,你这口气就是不信。但我告诉你,孟所,我说的是真的,因为我虽然已经抑郁地脑子都转不动圈了,但绝对没到傻透的地步。真的,就跟我这人一样,虽然权小,基层,但怎么也不算那种既没门路又不懂法的平头百姓吧?所以不管再恨,我还不至于忘了当街打他个半残,跟谋杀了他,最后罪能差多少!——更何况我还没退呢,是不是?我真气极了,不能泼出去发黑?——你说我要发黑,做不做得到光明正大地就能让这老混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被糟践地只想跪下来求我开恩杀了他”

“——嗳——打住打住郭支队!”大笑起来的孟所长又慌忙摆起了手:“别说气话了,咱警察名声现在已经够不好了,你可就别气话添了,尤其是你还不是这种人,不,应该说郭支队你最不是这种人了,你不要否定,郭支队,这是众所周知的,多少年的事实了,对吧?——而且我敢说这就是你的性格,是改都改不了的,噢,好了好了,郭支队,我们现在别争这件事了,我只想说,千万不要为一时生气让自己顶更多的冤名了,真是干的不说,说的没干,呵呵,是吧?总之,我再劝你郭支队消消气,不要说气话解恨,因为现在情势敏感,所以如果一不留神再让谁听到,然后又拿着当话柄四处宣扬起来,那,不觉得自己冤呐?”

“冤?哈,不觉得,现在已经不觉得了,是不是?认识我的人谁不知道我郭小峰多少年都不喝酒了?但现在有哪个酒鬼有我郭小峰酒后打人的名声响”

“——嗳,好了好了郭支队,”孟所长再次慌忙息事宁人地摆起了手:“我知道你还是生气,但是,冷静,我还是劝你冷静,不要说气话,呃——喝水,喝水,喝点水,你看你的矿泉水从来就只喝了一口是不是?啧、啧,再喝点,再喝点,啊,我也喝点,大家都喝点水平平气。”

说到这儿,他又拿起自己手边的水杯示范地喝了起来,并且直到看到对面那瞬间升起怒火的脸在终于也连喝几大口,接着又吐着气似乎回归了不少平和之后,才又放下了自己的大茶杯。

“好了,郭支队,我知道呢,你现在是强忍,心里还是气。说实话,这我也能理解,但现在我还是要劝你一定放下心头的气。为什么呢?因为我觉得现在骗子无处不在,而陷阱,也未必只有你看到的那些。”

郭小峰那勉强平和下来的脸,顿时又警惕了起来。

孟所长也越发严肃了。

“别的废话不多说了,先说简单的,具体我不清楚,但目前我得到消息说,姓单的老骗子除了跑派出所给你埋雷之外,接着又跑到姓江的那里给你下起了药。”

“噢?他下什么药?”

“据说他跑去讲,因为你一定要对付姓江的,不仅把一些转账凭证强行拿走不说,还逼他说这是敲诈勒索?”

“什么?”

“当然,他也没有丢掉骗子本色,没忘同时还自吹自擂地讲他多么重朋友情谊,证据是在如此的压力之下依然跑来通风报信,然后还说什么希望能让姓江的有点心理准备,大家共同对出个说法,比如说成借款”

“——什么?等一下,借款?孟所你说那个老骗子把那一千万又说成了借款?”

正侃侃讲述的孟所长,脸顿时又紧张了回去。

“郭支队,你别告诉我你真逼那个老骗子”

“——我没有,我当然没有,”郭小峰又有些急躁地摆了摆手:“一切都是那个老骗子自己说的。不过,我现在想问的是,这老混蛋又说那是借款了?”

“呃——应该是吧?因为具体情况我并不真清楚,我只是,呃,郭支队你稍等,”

凝眉琢磨的孟所长又拿过自己的手机,然后一边点一边又解释道:

“简单说就是姓江的把我又找过去,给我听了一点他们的对白,嗯,好了,你听。”

房间里又传出了此刻并不在场的单院长的声音。

“江师,这郭小峰真的是疯狗一样,你跟他说不通理的,也沾不起,所以敷衍完他我赶紧就跑过来了,就是想给您通个气,大家约定个合理的说法,比如私人借款或者生意投资什么的,总之千万不能再授那个最会滥用司法权的郭小峰以柄啊”

“——混蛋!这个混蛋!竟然还敢这么耍我?!”

还敢这么耍你?

瞥了瞥那瞬间击到扶手上的拳头,孟所长又移开了目光,但唇角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说不出是怜悯还是讥讽的纹路。

竟然还敢这么耍你?

为什么不敢呢?

难道你是老天爷吗?

不是吧?你不就是个警察吗?

那警察还没人敢耍吗?

呵,事实上别说这种本来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骗子了,就是一般人,稍痞一些的,现在不都以能戏弄侮辱一下警察为荣为乐吗?

所以还说什么不敢?

凭什么不敢?!

所以这么想就是无知与狂妄!

哼!真是做人不能虚名太盛,一盛便易傲,一傲则——

孟所长又默默吞了口气,吞下了满肚子的不以为然,再次移回了目光。

对面的暴怒已经消失,改而变成咬牙闭目沉思。

“郭支队”

“——我没事,”郭小峰摆了摆手,依旧咬着牙,片刻,终于又睁开了眼睛,然后,望着对面正静静等待的脸,又吐着气重重点了点头。

“好,谢了,孟所,我知道了。不过刚你说这是简单的,那复杂的是什么呢?”

“复杂的是一个到此刻我也说不准,但深深怀疑的一个人和事。”

“是吗?谁?”

“呃,这个,这个说起来都是大伙说烂的名字了,呃,看来郭支队你已经知道了,”沉吟的孟所长又哑然一笑,然后突然霍然起身:“所以此刻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想请郭支队跟我去见一个人。”

微皱着眉头,郭小峰也站起了身,然后跟着孟所长来到另一间办公室,空荡荡的,没有人,但可以透过玻璃窗看到另一间屋,此刻,那里面正有几个同行和一个全然陌生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闲聊,

应该就是看这个人吧?

郭小峰又探身仔细地看了看。

此人有着张扔进人堆儿就消失的面孔;身材也和满街最常见的中年男人身形相类,粗壮的脖子,肩窄背实,前身挺着个不算太大但也足够明显的啤酒肚;气质则属于某国企或哪单位中基层混的胖而油的类型,而看此刻那眉飞色舞又时时现出猥琐笑容的劲儿,应该是正在进行某些所谓“男人间的闲谈玩笑”。

“这人是谁?”

“杨博前妻出国前单位的办公室主任,现在也是;同时也是杨博离婚的缘故及其见证人”

“——什么?”

“当然,还不止这个身份,”孟所长又平静地继续说道,仿佛没有看到那无比惊讶的神情:“因为此人不仅是当天当场被捉的二人中的一个,所谓的对头——奸夫;同时还是杨博一度的同盟,我是说帮助杨博达到迅速离婚目的的同谋,正是在他的帮助下,杨博如愿达到了当天捉奸当天离婚的愿望。”

说到这儿,他又顿了一下,望着对面那越发惊讶的面孔,又平静而不动声色地最后补充道:

“当然,到了今天,他已经不认为自己是同谋了,而是相信自己就是一枚可怜的棋子,一枚被这位学过心理学的杨博杨老师信手拈来,巧妙利用的棋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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