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晚风絮语

平躺在露台上，释然，放松。像一滩水，在地上延展、渗透；像一片叶子，漂浮在水面上，荡漾。

天湛蓝，星钉稀疏，隐现，一弯瘦月斜挂，像个剪纸。正是“晚风生微凉，佳月挂西壁”【宋·李流谦《即事》】的光景。

远近有细微或清朗的鸟声，叽叽咕咕，啁啾呢喃，都是絮叨告别准备慵懒入眠的意思。气息里弥漫着邻居们夜炊的汤菜熟香，夹杂着极少有的柴禾烟气，使密林掩映的周遭有深山老村的野趣。

夜真的是有气味的。尤其在林木掩映的山间。

凉风从深林悠来，抚过、荡过，如香扇轻摇，山间林木花草芬芳弥漫，家常熟香和炊烟退去，那些原本并不张扬的人声鸟声也息了，风动风铃的细脆清亮，倒像是风与铃的逗趣、对话：

动动？不动。

摇摇？别摇。

夜深了……要睡了……要睡……睡……

“草铺横野五六里，笛弄晚风三四声”【唐·吕岩《牧童》】。说有风，风一直悠着；说没风，真切一丝也无。身体荡漾、荡漾，逐渐摊开、摊开；扩散、扩散；然后渗透、渗透；或者挥发，挥发……。意识飘忽、羽化、气化，于是，就有了飞翔的体验，不知道是出发还是回程，信空由飞。

苍穹深空之旅，无形无状，没有承托；感受不到丝毫重量，也不像在碧水中自由游弋那么击水有力。就是轻烟薄雾般丝缕飘飞，飘飞。奇妙的是，心空如镜，可以照见，瞧见，浮游空际，那样净纯，透明。

有的风，吹走了，走了就走了，消逝了。这里的风，生于山体，起于花间草间，酿于峡谷密林，回旋。

一张透明的影子，被晚风托举到夜空，缱绻于星和月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