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之约:最后的悲痛!

天堂之约:最后的悲痛!

人世间天天上演着生生死死,只是许多人我们不认识,感受不到那其中的悲伤罢了。而身边的亲友的离世却会让我们体会到异常的难过!

昨天一大早,老同学利忠打来电话,先告我,快递的文集到了,正在赶回家中的路上,要一睹他始终关注和支持的《前尘如风》一书的风采。

继而,利中压低了声调,不无痛苦地告诉我:“老郑,边明的老父亲昨天在呼和浩特去世了!你给她母亲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吧。哎,这么多年在思念女儿边明的煎熬中苦苦度日,说来也是种解脱吧...”

听到这个消息,我先是一怔,随即便被那种锥心的痛感所淹没,因为对我来说,那不是一位普通的老人啊!

十四年了,他一直沉浸在思念因车祸而英年早逝的女儿的凄风苦雨中,多少个节日,都是在痛哭与痛苦中煎熬度过,多少个夜晚,面对女儿的照片,潸泫尽洒,悲痛压胸。那个天塌地陷般的打击,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痛,凡为父育女之人闻之无不潸然泪下。

我依然记得十四年前我和朋友们在边明追悼会上那揪心的一幕:“我代表边明的同学和生前好友在追悼会上致了悼词。当我开始致悼词时,现场一片呜咽的悲伤气氛,那声音就像大江决堤,一泄千里,不可阻挡,永远难忘!而边明的父母在追悼会上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情景、与女儿最后诀别的场面和他们老泪纵横,痛苦不堪的一幕已经永远印在我的心底。

特别是当追悼会结束,人潮渐渐退去,我们几个护灵的朋友看到她的老父亲在家人和亲戚的簇拥下,颤微微地走到女儿的遗体前,突然间,七十岁的他推开身边搀扶他的亲人,一下子跳起来足有半米,顿足捶胸地发出一生凄厉的呼喊:“我的女儿啊……!”那撼天动地、惨绝人寰的呼喊是我生平所听到的最为惨烈的声音,我的心仿佛被尖刀猛刺了一下,一阵痛苦袭遍全身。

我能够想象到,当一个父亲失去女儿时是种什么样的痛苦和打击,在那个时候,什么样的语言和安慰都是苍白无力和没有作用的。也许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把一呛悲痛哭喊出来。”(摘自《前尘如风--郑运新文集》卷二:《离别,就在昨天!》)

凡是有女儿的男人都应该懂得什么是“父女情深”,都会明白和体会到,一旦女儿先自己而去会是怎样的一种痛苦。现在,这位慈爱的老父亲,终于带着十四年积郁成疾的一身病痛,带着对女儿的无限思念,去天堂与女儿会面了。这样想来,我的痛苦的心仿佛得到了一丝安慰。是啊,与其这样在悲痛欲绝的日子里煎熬、心里滴血般地思念,某种程度上说,走了,确是一种解脱。

想起边明活着的时候,每次我去她家里,她的父亲都一定叫我坐下陪他喝两杯,然后就与我侃侃而谈,从蒙古史研究的最新进展和发现到现实社会的进步与弊端,无话不谈(边明的父亲是蒙古族,离休前一直在呼和浩特市蒙古史研究所从事研究工作,我也曾多次应老人家的要求,帮助他在互联网上查询世界各国在蒙古史研究方面的最新进展情况)。

边明车祸罹难两年后,我出差回到呼和浩特再次去看望两位老人时,他们拿出边明生前的照片和当年我们在美国首都华盛顿的合影,看着,说着,回忆着,怀念着,我们都泪流满面......

昨天晚上,我想了想该怎样安慰边明的母亲后,用多少有些颤巍的手拿起了电话,我真的担心老母亲会因为痛失女儿和老伴后会承受不住如此深重的痛苦。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坚强的达斡尔族母亲接到我的电话、听到我的问候之后,竟然是那样的豁达与看得开:老人家用很清朗的声音对我说:“小郑啊,你也知道你叔叔走了?你离得远,就没告诉你。你放心吧,我都挺好的。这人哪有不死的呢,我想得开啊,年岁到了可不就都得挨个儿走啊,但总不可能一起走吧,总是有先有后的,你叔叔先走了是他的福气。”

听了边明的母亲这样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是啊,生生死死,原本就是自然规律,应该把生与死看淡、看得如同博尔赫斯形容的那么简单和自然---博尔赫斯说:“人的一生无非就是四个历程:上船、航行、靠岸、下船。”

我欣赏博尔赫斯对人生过程如次简单,却又如此真实、生动的概括!

人生的遗憾,莫如对于过去的追悔;人生的通达,莫如对于死亡的彻悟。

唯一让我永难释怀的是,边明不是自然死亡的,而她的遇难早逝,给她的父亲和母亲,给她的亲人和朋友带来了无尽的悲伤。

解脱了,那位慈爱的老父亲!愿您在天堂里与亲爱的女儿重逢,也带去我对边明的思念与问候!

又及:边明的父亲生前读过我写的那篇《离别,就在昨天!》(打印资料),他说,谢谢我写出的那份饱含真实朋友情意的悼词,他读了数遍,哭了数遍。老人也惊讶于我能细心地把追悼会各方面的资料收集整理的如此详尽,并请我担任了《边明纪念册》的监制人。

最让我遗憾的是,这次我的文集正式出版,其中载入了关于边明的所有文章(其中两篇:《寄往天堂的一封信》和《别了,华盛顿!》他还没读过),而老人离开的时候,我快递给老人家的文集正行进辗转在内蒙古风雪弥漫的途中......2009.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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